结果那天他们没等到大合唱放完所有曲目,就下山离开景区了。
陈睦也没别的办法,再这样下去他们会变成陈睦往常最反感的那类情侣,想当初她贼看不惯那些当街开啃不顾路人感受的,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抱着不撒手。
“你能克制一点吗?”她一晚上不知道这么问了多少次,直到意识到杨糕根本就老实不下来。他身上烫得不可思议,像个挂件一样不肯离她半步,走路都是肩膀叠着肩膀,相扣的十指就没松开过。
尤其是每当陈睦手机响起,他就着急:“别理他了,反正又不会再跟他来往了。”
“我怎么就不跟他来往了,我是谈恋爱了又不是隐居山林了。”陈睦说着甩开他的手,掏出手机一看??还真是徐来。
这还真不好当着杨糕的面儿接。
万一徐来在电话里说些有的没的,她不当场说明杨糕的“男友”身份的话,就会显得她很没威严,好像她给的这个封号并不硬实,连官宣都不敢。
但是现在跟徐来说她谈恋爱了,也不是个好时机??徐来的比赛还没结束,真要是因为这个开出点什么事来,对陈睦来说也是大问题。
于是她顿一顿,又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杨糕又不满意了:“怎么看到是他你就不接了,你不是说你没隐居山林……………”
陈睦给他一脚把他踹进民宿停车场去:“这不到地方了嘛。”
因为还没到散场高峰期,回去的路倒是开得很流畅,其间徐来又打了三个电话,陈睦都没接。
这让杨糕很憋屈,他发现比起“女友有个前男友”更烦的事情是,女友有个阴魂不散的暧昧对象。
哦不对,那叫什么来着?搭档。
就是,如果徐来是陈睦的前男友,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陈睦拉黑断联,因为陈睦现在已经有他了。但是徐来和陈睦之间什么都没有,他们从来没有恋爱过,一直以朋友关系相处。
那他凭什么一恋爱就要求陈睦拉黑一个“朋友”?对于一个普普通通的“搭档”,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把他放在眼里了?而且陈睦分明也不像是会在这种事情上妥协的人,话说在她心里到底是“搭档”重要还是“男友”重要?
杨糕心里含糊,尤其看到陈睦边开车边瞥一眼手机,然后轻轻叹口气.......他更是格外不爽。
他都开始怀疑世界了:“不会是......因为我跟徐来哥长得很像什么的吧?”
陈睦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你能少看点武侠小说吗?”
“因为我没有这种特别要好的异性朋友。”杨糕扭头去看窗外,“尤其是你们这种......又表过白,又经历过出生入死的。”
“哎哟,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陈睦听得头疼,顺手把手机调成静音丢在一旁,“我是跟他表白过,但他没同意啊;我们是出生入死过,但是那之后就一直在吵架,就算有点感情也早就吵没了??昨晚你不是也听见了吗?我跟他就这样,不管是
从什么话题开始,到后来一定是以争吵结束。
这倒是真的。
总算不再有手机的嗡嗡声,杨糕也做了下深呼吸把气儿顺一顺:“所以你会跟他说我的事吗?”
“当然会啊,不过得等他比完赛。”陈睦说,“不然万一他因为这事儿翻车了,那我就只能记他一辈子了。”
那当然也不行。
杨糕掂量了一下,确信比“女友有个阴魂不散的暧昧对象”更窒息的是,女友有个死去的暧昧对象。
他警铃大作,偷偷对自己摇了摇头,心里闪过一句“希望徐来哥安全下车”。
回酒店的路何其漫长,足够杨糕从对徐来的忌惮中走出,又重新回到不能贴着陈睦就浑身难受的可怕状态。
陈睦前脚踩了刹车,他后脚就黏上来索吻。
而陈睦这边,她其实也没觉得多害羞,但就是脸上发烫,控制不了。从后视镜里惊鸿一瞥,她确信自己这辈子气色都没这么好过:“哎哟好了,你还没完了………………”
话没说完嘴巴就被封了起来。
她也不费什么劲儿,就在驾驶座上坐着,杨糕主动地攀上她的肩膀,一条腿半跪在副驾驶,另一条腿撑着地面,吻得深深浅浅、情意绵绵。
特别完蛋的一件事是,陈睦其实也没接过吻,她所有的底气就来自于她蔑视这玩意,她就不信亲个嘴还能把人给亲乱套了。
别说,还真能。
嘴唇轻轻贴在一起,人是会条件反射地往后缩的,但是再重重一抿,又会因为爽到而想要继续。
所以说接吻就是一个,你退我进,你攻我守的过程。
而舌头,它比嘴唇还要柔软敏感,私密程度没比身上的任何器官轻多少,当这样的部分相互接触,整个人都会变得不对劲。
它是更深一步接触的代餐,是将身上所有敏感地带打开的前奏,接吻时的身体起伏压根不是因为什么难以呼吸,而是所有温柔所在都被调动起来,酸胀地渴望恋人的触摸。
陈睦因此抚上了他的腰,是那种恨不能拍出个淤青,但又不得不克制着力道的摸法。
杨糕霎时想要后撤,陈睦还条件反射地追了一下,嘴巴分开时发出“啵”得一声。
他的脸也涨红了:“姐,我们这样.....…会不会进展太快了?"
陈睦因此一怔,皇阿玛的脸在脑中一闪而过:“......可能,确实有点快了。”
我真不是个人啊。
陈睦也不知道自己和杨糕在颗粒度上对齐没有,她隐约记得一开始是杨糕亲过来的,怎么就变成她太快了。
但是这里面可能也涉及一个“同意”问题,杨糕是同意和她接吻,但没同意她上手,那这就是她唐突了。
哦好吧,可能男孩子也有随时喊停的权利。
姑且用地下车库的冷风吹了吹周身的燥热,陈睦和杨糕手拉手上了楼。
原以为手牵手走路会挺费劲来着,不过从鸣沙山走到民宿拿车的那一路上也算是走习惯了,只要杨糕别大庭广众的非要跟她贴贴陈睦现在都能接受。
到现在站在了两个房间门口,气氛又诡异得让陈睦浑身难受。
她是一点儿不介意的,甚至想直接说“你今晚睡我房间吧”,但她很不确定杨糕会不会介意。而杨糕那头红晕未褪,拉着她的手期期艾艾:“姐,要不我先回房间......”
倒也在意料之中,陈睦低着头不敢看他:“好的好的,可以,我也觉得......”
“嗯......那我洗完澡可以去找你吗?”
陈睦:???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洗完澡注定要来她房间,那为什么不能直接在她房里洗呢?不在她这儿洗澡是不能进一步接触的意思吗?那洗完来找她是什么意思?找她下五子棋吗???
要不说恋爱还得跟年轻的谈呢,要是换个老东西哪还有这种“你猜猜我''''我猜猜你的乐趣啊。
陈睦茫然地回到房间,有一瞬间是在想那她要不要洗澡。
但习惯性的一个掏手机救了她的命,她想起趁这个时间她还有别的事??徐来都快把她手机打爆了。
她接起来就骂:“你有毛病啊,没接就是有事,你还打个没完了?能赶紧睡觉去吗?”
对面半晌没动静,却又让她心脏“咕咚”一声,语气也缓和了不少:“是徐来吗?你没事吧?”
那边总算轻笑一声:“是我。”
陈睦霎时松了口气,开了免提把手机扔床上:“神经病,吓我好玩?”
“你会被吓到吗?”
“所以说你这人就没良心,这么多年交情了你质疑这个。
徐来打了个哈欠,听起来是躺在床上,入睡前给她打的电话:“我不知道。过去那一年里,我无数次觉得你特别恨我。”
陈睦利索地脱掉衣服,趿拉着拖鞋走来走去,又叼着皮筋准备扎头发洗澡:“那不是恨你,是心情不好。”
“所以就往我身上发泄?”
“是只有你老来看我。”陈睦向着天花板叹了口气,但很好地收住了声音,没让徐来听出来,“而且说实话我不想在旁人面前发疯,不想被人看扁了。”
“但在我面前就可以?”
“可以啊,我在你面前不就是扁的吗。”陈睦耸耸肩,“我不擅长什么地形、薄弱点在哪,体力到底有多少,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别人都觉得我无所不能,只有在你面前我装不了样子??难道我不发疯你就不知道我崩溃了吗?你都清楚,我在你面
前收敛没意义。"
“所以对你而言,我就是不同的对吗?”徐来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今年情人节,向你告白的时候,我以为你会同意的......当时你说的话,算是气话吗?”
“还真不是。”陈睦说得也利索,“我就是那样想的。赛车和我你只能选一个,如果你继续开赛车,那我接受不了跟你在一起。当然这么说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选赛车,没有悬念。”
“如果我开完这场就退役呢?"
“......你疯了吗?”
“我查到了,你的头像是在青海湖拍的,你在青甘环线上?”
“别胡说了,挂了啊,我洗澡去了。”
“睦睦,等比完这场,我......”
话音未落,陈睦已经挂掉了电话。
她怀疑徐来是今天没开好,拿不到奖,受刺激了,给自己的退役找个台阶下。
所以她立刻去查了今天的比赛结果,让她意外的是,徐来仍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