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章
沈期妤把程牧的情况说了之后, 宋沃反而放松下来。
“这没什么，催眠塞入的记忆和基本自我认知有偏差，本来就非常不稳定, 为了避免过早发现异样, 上将主动沉眠了部分精神力, 不过他最近好像快易感期了, 信息素不稳定带来精神力躁动，确实有可能出现‘想起来’的情况。”他这么说着，看对面沈期妤神情不对, 倒是开口安慰了一句，“夫人也不用太担心, 目前看来是上将主动自我二次催眠的, 他应该给自己下了什么暗示，睡一觉就好了，他会自行削弱这段记忆。”
沈期妤关注点却有了偏移。
她问：“易感期？”
宋沃一边招呼着家政机器人桌子上的咖啡渍，一边点头：“对，易感期的alpha太不稳定了, 我其实不赞同他这时候出任务的, 不过上将说他能搞定。好吧, 他是长官、他说了算，虽然他也确实提前搞定了……”
宋沃这会精神状态不太好, 说着说着就变成了碎碎念, 很有点睁着眼说梦话的思维恍惚的样子。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 使劲拍了拍脸, 对着沈期妤正色：“一个月。”
沈期妤：“什么？”
宋沃：“追捕‘恒日’任务的原定结束时间就在一个月后, 上将的二次催眠不会超过这个时间，我现在是用‘后续调查’的借口敷衍议会的。一个月之后, 不管这件事查得怎么样，你们都得回联盟了。”
不然他这边真的要遭不住了！！
……
两人大概沟通了一下当前的情况，结束通讯前，宋沃突然开口：“夫人和奎林议员很熟吗？”
沈期妤：“没什么个人私交。不过对方对精神力课题很感兴趣，从母亲的那时候起，就在为相关方面争取资金，我和对方接触过几次，感觉还不错。”
毕竟没人讨厌金主爸爸。
宋沃“哦”了一声，摆摆手，“没什么，我就问一问。”
因为顶头上司滞留外域的事，他这段时间简直是被各方围追堵截，让沈期妤去外域本来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却不想一个肉包子打狗之后，围追堵截他的又多了一个科研院。多亏了这位奎林议员帮忙说了几句话，不然他这会儿面临的压力还得多上一倍。
宋沃心底默默感慨了两句，挂断了通讯。
签了会儿文件后又端起了旁边的咖啡因提取剂，喝了两口后却顿住了。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要是对方真的是因为精神力研究关注夫人的，应该非常反对夫人去外域才对。
宋沃拧了下眉，觉得有些微异样。
沉思半晌，暂时切出了窗口：虽然也可能是对方好心帮忙，但果然还是调查一下吧。
在那天和宋沃的通讯后，沈期妤就暂时和程牧保持了距离。
按照宋沃的说法，易感期的精神力本来就不稳定，为了减少精神力的波动，夫人还是不要和上将太亲密。
宋沃说得比较隐晦，其实主要意思还是“不要标记”。上将现在的信息素做过伪装，但伪装毕竟只是伪装，一旦尝试“覆盖标记”，立刻就会发现两种信息素是同源的，考虑到上将现在是自主陷入催眠的，一定会分出一部分精神力进行记忆封锁，真的遇到什么无法解释的情况，两股精神力打起架来，又在易感期这种极不稳定的时期，说不好就是精神海损伤。
然而涉及到一些暧昩性质话题，对象还是长官的伴侣，宋沃说得实在太委婉了，连腺.体都没有的沈期妤完全没有领会其中精髓。
鉴于对方的态度确实严肃，她果断拉开了和程牧的“物理”距离。
于是以毛犀为首的星盗团成员，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老大和大嫂好像吵架了。
看着前面又一艘在能量冲击下炸成零件的星盗舰，一衆星盗默默地保持着队形离得远了点。
他们最近的练习完全从“打劫别的星盗”变成了“努力从老大的误伤下活下来”。
一向叽哩哇啦的通讯频道静得仿佛能听见喘气声，好半天频道里才传来一点轻微的“啪嗒”声，好似有人用指节叩了叩操作台，随之而来是一句漫不经心的，“还愣着干什么？去追啊。”
衆人当然不敢在这时候和老大讨价还价，于是眨眼的功夫，还在原地的巡逻舰四散而开，追着对面的逃生舱过去。
但毛犀的个人频道里还单独多了一条命令，“你用机甲。”
毛犀：“老大，我……”
还没掌握熟练。
程牧：“逃生舱上面连个光炮都没有，你要是这还不行，呵。”
毛犀：“……”总觉得这个“呵”相当意味深长、含义丰富。
在衡量过“就这么冲上去”和“违抗老大命令”之间的危险性后，毛犀果断选择了前者。
程牧带着一群星盗打劫的时候并没有带着星熠。
和那群菜得抠脚的星盗不太一样，星熠不缺战斗意识，缺的是队友配合，但程牧提溜了几次就放弃了。水平相差太远，真想融进去也费时费力，他又不是来给这群人当教官的，懒得废那么多心思。
而且从上次醒过来之后，程牧心底模糊有个念头：想让沈期妤回联盟。
当然，这个想法刚刚冒个头就被掐灭了。
放人走？
他可不是那种温柔体贴、拱手相让的类型。
但那隐隐约约的不安感到底産生了点影响，他不放心把沈期妤一个人留在浮水星。最终在一衆不靠谱的里面，选出一个稍微靠谱点的当这个保镖，也就是星熠。
只不过这个“保镖”看起来并不那么情愿。
沈期妤很快发现了星熠的心不在焉。虽然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但是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对方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其实非常好辨认。
她想了想，开口询问：“你想和他们一起出去？”
星熠摇头。
沈期妤思索了一下，“是你父亲又说什么了？”
关于弗斯的事，程牧之前也给沈期妤解释过：只要弗斯的情报放出去，足够他在外域活不下去，被带回联盟好歹还有条活路。“该干什么、该说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回想着程牧说这话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沈期妤莫名有种自己这边才是反派的……错觉？
出乎意料的，星熠还是摇头。
沈期妤这下子是真的诧异了。
还想接着问下去，却见星熠看着她，难得主动开口，“你不高兴。”
沈期妤愣了下。
好半天，她才低声，“也不能说不高兴，只是……遇到了点问题。”
少年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睛注视过来，确实让人不自觉地生出倾诉欲，但是沈期妤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她深吸口气，摇头，“没什么。”
眼前这可是个未成年！
三两句打发了星熠之后，沈期妤却有点走神。
易感期啊……
想起和宋沃对话中，对方无意间提起的这事，沈期妤就忍不住心不在焉起来。很显然，易感期也不是程牧说的轻描淡写，要不然他也不会专门跑到外域来了。星网上的资料包罗万象，她可以查到易感期的信息素变化，可以了解相应的症候表现，甚至能找到许多带着情.色意味的文字描写，但是仍旧无法感知那到底是怎样的焦灼痛苦。
思绪稍微飘散了一会儿，沈期妤很快就拉回注意力到眼前的数据上。
既然程牧把这件事判定为“危险”，那她尊重对方的判断，在这种危险时期还是保持距离得好。
说起来，对方上次的精神力出问题，该不会因为先前几次调.情的缘故吧？
沈期妤的表情不自觉地心虚。
但程牧不说，她怎么知道对方时期特殊？！
星海这边。
因为这次的行动一开始，对面就被老大砍瓜切菜似的收拾了，剩下的星盗只是跟着捡捡漏，没什么受伤的机会。
难得完好无损地回来、不用去医疗室，毛犀第一时间就想沈期妤那边跑。
——她还是第一次在实战中用上机甲，这个好消息她当然要告诉大姐！！
然而还没走成，就被一道声音叫住了，“去矿区？我和你一起。”
毛犀：“……”
老大亲自护送，真是特别令人感动。
她牙关颤了颤，那句“我自己去就行”终究没敢说出来，开口只能是，“好的，老大。”
身边两个发小各自拍了拍毛犀的肩膀，一脸哀悼的表情目送毛犀离开。
到了地下矿洞，果然，大姐不在。
程牧表情淡了点，问星熠，“什么时候走的？”
星熠准确地报出一个时间点。
十多分钟以前，大概是程牧一行人刚刚返回浮水星的时候。
一旁的显示屏上是对方留下来的留言，清楚地写着这次带回来的蓝晶要放在哪、还有毛犀接下来的实验安排。
很明显，对方躲着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作为一个“在大姐对老大避之不及的时候，还能和大姐正常接触、甚至对方专门还给她留言”的alpha，毛犀觉得自己离死亡也就差一步的距离了。
毛犀心底七上八下的，但程牧倒是没点她的名，而是仍旧看着星熠，“你没跟着？”
毛犀松了口气，第一次看这个臭小鬼这么顺眼。
星熠照例没什么表情地摇头，简洁给出回答：“实验室。”
意思是他只在实验室跟着。
“不只是实验室。”程牧皱了一下眉，想着星熠平常的行为模式，干脆利落地下命令，“我不在浮水星期间，你和她的距离不能超过二十米。”
正暗自庆幸的毛犀愣了下，露出点欲言又止的表情。
这也太过了吧？虽然不知道老大和大姐到底闹了什么矛盾，但是这么监视是不是有点过分？
是的，“监视”。
这种寸步不离的方式，不是“监视”是什么？
就连星熠也是差不多的理解，他抿紧了唇，没有应声。
程牧挑了下眉，“你不想干？”
说实话，程牧一时还真找不出别的合适人选，这群星盗不靠谱程度有一个算一个，他也不放心沈期妤和这些人单独相处。星熠倒是难得合适，程牧也不担心对方不配合，弗斯还在他手里呢。
果然，没多一会儿，星熠缓缓点头应下。
毛犀忍不住瞪了人一眼：大姐平时对他那么好，这臭小鬼有没有良心啊？！
到头来还是得她上。
毛犀深吸口气，磕磕巴巴地，“老大，我、我觉得星熠还是跟咱们一块儿吧，多一个人干活咱们也能快点收工，星熠的机甲也得练练。大姐人在浮水星，又不会走……”
不知道那句话踩到了程牧的雷点，后者神情骤冷。
毛犀一个哆嗦，猛地消音。
好一会儿，程牧才轻轻笑了一声，“不会走？”
是“盼着早点走”吧？
想着那天醒来后，对方表情冷淡地告知“一个月”的事，程牧就忍不住磨牙。
先前那算什么？给点甜头让他好好办事？
用完就扔，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听出点意思的毛犀：“……”
不是吧？她觉得大姐还挺喜欢老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