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章
密闭的医疗室内, 两个人影交迭纠缠在一起。
程牧把人推着靠在治疗仓旁边的牆壁上，单手把那个正在工作中的治疗仓彻底锁死，正摸索着想去拿抑制剂, 却被按住了肩膀。他顺着力道稍微让开了点, 本来以为是刚才的动作压到了人, 却不想对方继续往前伸直了手臂, 彻底拉开了距离。
程牧喘着气让开了身，直勾勾地盯着沈期妤看，要个解释的意思很明显。
沈期妤：“……”要个鬼的解释！
他难不成还真打算在医疗室里来？治疗仓里还躺着个人呢。
沈期妤别过头去避开了对面的注视, 把颈间被拨歪了系带重新整理好，又整理了被蹭出一身褶皱的白大褂。
随着她的动作, 旁边的注视越发灼热, 渐渐变重的喘息声都清晰可闻。
沈期妤：……虽然对面瞒着她的事不少，但是xp糟糕这件事倒是没藏着。
她慢条斯理地把衣服从里到外一件件整理好，把刚才蹭开的衬衫扣子都系到了最上面一颗。
一直等呼吸渐渐平複下来，她才转头看向程牧，后者这会儿眼神都已经不对了。在这几乎要把身上的布料一寸寸剖开的注视下, 沈期妤却只是轻轻笑了下, 语气平静地, “你不去接着盯着他们训练吗？”
唇瓣因为刚才的亲吻微微肿起，镜片后的眼尾带着点被水光浸透的洇红, 可是身上的衣服却一丝不茍, 连神情都显得冷淡。
程牧深吸口气, 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才艰难地挤出那个“好”字。
程牧走得很匆忙, 他怕自己再多呆一秒就要反悔。
医疗室的门再次关上，沈期妤半软在椅子上, 轻轻呼了口气。她用手背碰了碰发烫的脸，抬手将系得太往上的扣子解开一颗。
……挺好的，没玩脱。
沈期妤交迭了一下双腿，半伏在桌上，细细地轻喘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平複下来。
虽然她也挺想的，但是程牧那个样子，总觉得这么容易让对方得偿所愿很不爽。
起码得弄明白，对方到底瞒了她多少事吧。
呵！
治疗仓封闭之后会自动释放催眠脑波，让人自动陷入深眠状态，但是毛犀因为关上舱门之前精神过度紧张，过了好一会儿，活跃的大脑才终于有点睡意。
就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却听见“咔哒”的一声，是治疗仓被彻底锁死的动静。
毛犀：“……”
她罪不至此啊！！
她虽然有点想法，但不是还没付诸行动吗？老大找也要先找星熠那个臭小鬼啊！！
……
毛犀本来以为自己会随着治疗仓的能量耗尽陷入彻底的“沉眠”，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重见天日的这一天。
亮光通过闭合的眼皮透了过来，毛犀好半天才不敢置信地睁开眼。
身上是躺过治疗仓后特有的酸胀感，她动了动手指又屈了屈脚趾，确定自己身上没少什么零部件……身.下也是。
毛犀：太惊喜了，反而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她先是掐了自己一把确认了事实，这才撑着手臂准备从治疗仓里爬起来。但刚刚探了个头，下一秒就被信息素味儿冲得缩回去。
沈期妤本来没太在意治疗仓那边的情况，熟悉了常见的外伤处理方式后，这群星盗都还挺自觉的，来了找药、拿完了就走，不用沈期妤费什么心。但是现在治疗仓都打开了好一会儿，毛犀还在那探头探脑的，没有出来的意思，她不由奇怪了一句，“怎么了？”
毛犀磕巴了下：“老、老大他？”
沈期妤：“走了。”
毛犀松了口气。
但是很快就意识到不对。老大人不在、门窗也开着，这信息素浓度不应该啊？
几乎瞬间明白刚才发生什么的毛犀：“……”
那是该把她锁起来哈哈（干笑）。
感觉自己在生死线上蹦了个野迪的毛犀什么心思也不敢有了，正准备老老实实地离开医疗室，却被沈期妤叫住了。
毛犀微微僵硬回头。
大嫂也不是谁都能碰的，她承认星熠确实够胆子。
“你上次说的精神力的事……”
毛犀：！
她本来只是回头的，这会儿很诚实地连身体都转回来了。
——事实证明，只要饼画得够大，胆子是可以涨的。
沈期妤看着她，“你也看到了，黑钢不是什么安全的东西，一不小心就会把精神海彻底毁掉。星熠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对精神力的控制力很强，这才把伤害降到了最低，换一个人当场脑死亡都是有可能的。你不害怕吗？”
毛犀愣了下，倒是实话实话，“害怕。”
但是她很快接上，“可机甲是靠精神力接驳控制的，精神力高不一定机甲技术娴熟，想要灵巧地操纵机甲，必须有足够的精神力支撑。我用过机甲，星熠的那台……弗斯老大说我天赋不错，但是我精神力太差了，连续操作机甲、连半小时都撑不到。如果真的遇到了敌人，用了黑钢我可能精神力被废，没有黑钢，我只会死。”
她说这些的时候，眼神和态度都很平静，仿佛……不、她就是在“陈述事实”。
沈期妤怔着神看她。
毛犀不知道将这注视理解成什么意思，连忙摆着手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老大当然很厉害，我没见过那么厉害的人，跟着老大很放心。但是他不会留下吧？我不是说老大会扔下我们或者怎么样……”
她的话顿了顿，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似乎想找个合适的形容，半天才道，“他不是这儿的人。”
沈期妤一愣，“你这么觉得？”
她看着程牧在星盗堆里混得挺好的，这老大当得都快不想回去。
毛犀却是笑了下，“大姐不是外域的人吧？一眼就能看出来。”
“老大和大姐有点像，我不是说那方面的像，就是感觉、给人的感觉很像。”
“……”
“虽然老大他动手贼狠、打人可疼，瞧着比弗斯老大还老大……”
“……”
毛犀絮絮地说了好一会儿，沈期妤却半天没有搭话。
沉默的时间一长，毛犀也发现不对。就在她以为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抓耳挠腮地想要道歉，却听对面开口，“黑钢的事……我会考虑的。”
毛犀：？
！！！
喜从天降啊！
当头被这么个大馅饼砸中，毛犀欣喜可想而知，她恨不得现在过去抱住沈期妤的大腿：还考虑什么啊？直接定了多好啊！！
但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想起老大倚着门似笑非笑盯着她看的那一幕。
背上的寒毛一竖，她顿时老实了。
再嗅嗅医疗室里到现在还没散的信息素味儿，她彻底不敢做什么多余的事。只能眼睛锃亮地看着沈期妤，重音强调，“大姐，您真的要好好考虑啊！”
“我知道了。”眼见着毛犀脚下生根似的站在原地，大有现场等她一个“考虑结果”的意思，沈期妤嘴角抽了抽，开口赶人，“你不是还去训练吗？不走吗？”
毛犀：“……哦。”
脑袋顶上那撮白毛像是都耷拉下来，她蔫哒哒地应了一声，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沈期妤：……比起犀牛来，更像是犬科吧。
她心底默默吐槽了转身回去，却不想那边刚刚走出一段距离的毛犀突然折返回来，沈期妤还不及问什么，对方已经开口，“大姐……不、大嫂！以后您，还有老大，有什么需要，务必叫我！我一定配合、我绝对非常配合！！”
沈期妤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
于是毛犀又像来的时候一样，一阵风似的卷走了。
沈期妤这才有空迷惑了一下：什么需要？这说法好像哪里怪怪的。
就是那方面的需要啊！
毛犀也是刚刚走出去才想起来，大嫂突然改主意、肯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但她也没干什么，要说之前有什么特别的，也就是她被锁死在治疗仓里，老大和大嫂在外面……思绪转到这里，毛犀顿时恍然，她觉得自己明白了。
怪不得找星熠。
那个臭小鬼脑子不好使、什么都不懂啊！
她虽然懂，但是她可以配合啊！！
不管是锁治疗仓、锁储物室、锁别的什么地方，甚至不上锁，她都可以、她绝对配合！能玩的花样比那臭小鬼多多了！
沈期妤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风评被害到这程度，毛犀的话确实让她有了动摇。
她在医疗室里坐了一会儿，调出了星熠精神力数据。
她还是第一次以新的方式审视这段精神力数据，很快就发现了异样。以她所知道的标准论，星熠的精神力损伤太轻了。
当年那次实验室意外事故被发现得很快，即便抢救非常及时，当事人的精神力海也差点全废，可星熠却坚持了半场机甲对战。
不是技术的问题。
程牧那天从星熠手腕上拆下来的装置沈期妤后来也看过结构，作用只是辅助活化、将精神力从黑钢里引导出来，并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星熠吗？
沈期妤下意识地想要将两份数据对照起来看看，但是调取数据指令录入之后，光脑上却弹出提醒——[对不起，您没有相关权限]。
沈期妤愣了下，倒是很快反应过来。研究所的资料库有区域识别的锁定，她现在人在外域，确实没法直接调取内部数据。
本来这事本来可以直接联系助手，让对方帮忙打开内部授权。但是想到程牧那句“像不像灭口”，沈期妤犹豫了一下，终究没再牵扯更多的人。
瞬许迟疑后，她再次拨通了那个熟悉的通讯。
灰发青年的投影出现在医疗室内，沈期妤表情有点不自然，但顿了一下，她还是低声开口，“……能帮我调一下三年前那次事故的数据记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