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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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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屏飞快地赶着马车,来到城西一座僻静的酒楼,入得雅间,见筵席前坐着一人,端形肃容,正襟危坐,看架势,似已恭候多时。
“范大人?”孔屏讶然出声。
“今日设宴相待,实是有要事相商,没有叨扰吧?”范慈云从筵席前起身,向着两人拱手一揖,客气道。
谢不渝虚扶他一把,示意入座:“范相诚邀,乃谢某三生之幸。三弟,倒酒。”
“诶。”孔屏应声入席,为三人倒酒。
“淮州假/币一案,闹得朝中沸反盈天,今日大理寺传来风声,说平仪长公主已悉数招供,此案幕后主使乃是虢国夫人。可是淮州刺史何等身份,岂是她一个妇人能调遣得了的?所谓主使,恐怕另有其人吧?”
既是商议要事,范慈云自然不拐弯抹角,开席以后,径直便道。
“幕后主使是太后。”谢不渝当然也不磨叽,冷冰冰道。
范慈云心说果然,喟然道:“原以为梁文钦死后,我会成为代替他与长公主相斗的那一把刀,没想到河蚌入网,仍有螳螂。看来,圣上欲收权之心已是急不可待,长公主若是再秉持朝政,怕是凶多吉少。”
谢不渝眉峰微敛:“是他授意太后谋划此案?”
“他或太后,有何区别?”范慈云反问,笑中暗藏讥讽,“淮州毗邻永安,按祖制,京师附近州府不能作为皇嗣封邑。当初长公主请封,满朝反对,他力排众议,下旨赐封,长公主得偿所愿,却也是非议加身。如今淮州生事,祸从她起,就算是被
人栽赃又如何?三司一审,言官一劾,单只治下不严这一桩罪名,就足够从她手里夺回淮州。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回头看看他这一招棋,不是很像在效法郑庄公吗?”
郑庄公欲弑弟有名,纵容其弟共叔段得寸进尺,诱其造反,再以平叛之名顺利将共叔段斩杀于鄢。
再观辛桓,登基之初,碍于辛湄从龙有功,难以拒绝,便一再纵容,破格赐封,使其成为众矢之的。待她出错,他便可以利用民意,名正言顺地施以惩戒,拔其羽翼了。
范慈云沉声:“自古圣心难测,你别看这一位年纪轻轻,实则心机深沉。否则,他们母子何以能在五年前做下那等大案?”
谢不渝思及旧事,眉睫一压:“所以,范相的意思是?”
“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既然这次他们的矛头对准了长公主,何不以此为契机,助长公主报仇雪耻?即使不能斩草除根,至少也能使他们母子生隙,为王爷的大业尽一分力。”
“借刀杀人?”
“也是合力杀敌。”
范慈云自知他与辛湄关系匪浅,若光是利用辛湄,他或许不愿,是以尽量往合作上说,却见谢不渝神色不改:“就借刀吧。”
范慈云微怔。
“淮州一案,其心可诛,她向来睚眦必报,这一次,必不会善罢甘休。范相若是方便,在暗处襄助一便是了。”
范慈云观他容色,隐约猜出内情,不便点破,便只点头应下。
“虢国夫人是当年一案的重要人证,若被判了死刑,于日后翻案不利。再者,她知晓太后诸多秘辛,一旦被推出来顶罪,恐会狗急跳墙,攀咬泄密,届时,太后势必设法灭口。为周全起见,我准备………………”
谢不渝耳根一动,锐利目光倏地掠向房外,孔屏心领神会,拔剑冲将出去,果真见得一抹黑影从走廊尽头闪过!
“站住!”
孔屏发足去追,方及楼梯口,迎面射来三枚暗器,他旋身空翻,待得避开暗器,接着去追,脚下竟一个踩空,从楼梯上“哐哐”地滚倒下去。
谢不渝追出来,正巧看见这一幕,飞身越过栏杆,赶在孔屏被摔成陀螺前将他拽起来,待奔至楼外,街巷秋风卷落叶,阒若无人,哪里还有偷听者的身影?
谢不渝走回楼内,瞪着在楼梯口揉屁股的孔屏,开口便骂:“你今日怎么回事?!”
孔屏低下头,不敢吱声。
谢不渝审视他,猛从他衣襟处看出蹊跷,伸手拽开来一看,他胸前赫然布有暧昧红痕。
“你昨晚去哪儿来?”谢不渝脸色极沉。
孔屏不敢撒谎:“藏......藏春阁。”
谢不渝先是一愣,旋即惊怒交集,森然失笑:“孔校尉,可以啊,擒贼的功夫不见长,狎妓的本领倒是学会了。”
“不是!二哥我………………”
谢不渝懒得听他辩解,扔开他:“回府以后,自领军棍三十。
孔屏蔫头耷脑:“......是。”
谢不渝阔步走上楼梯,拔出射在廊柱上的暗器,扔给孔屏。
“查不出人来,再领三十棍!”
孔屏欲哭无泪:“是!”
午后,金风萧瑟,朱漆栏杆外木叶飘零,从飞仙阁远眺出去,但见秋入云山,光阴向晚。
辛湄坐在榻前,素手捧着一盏香茗,指腹摩挲着瓷盏外的缠枝花纹,便在望着山色出神,忽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
“殿下,探查到了。”戚吟风抱拳行礼。
“说。”辛湄凝神。
“谢大将军从府上离开后,前往城西百味斋会见了范丞相,两人在包厢内密谈了一刻有余。探子本想细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可惜潜至房门外时,被谢大将军觉察,差点遭擒。”
辛湄?眉,谢不渝今日匆匆从府上离开,私下会见的人居然是范慈云。是为查当年谋逆一案?还是说,他们原本就是一伙?否则,范慈云书斋内为何会藏有太子遗墨?他二人又为何一而再三,专选偏僻之处相会?所谓的替英王探望故人,从一
开始,便是在掩人耳目罢?
“可有听见他们的谈话?”
“听见了几句,是谢大将军说的,说是虢国夫人被推出来顶罪,或会攀咬泄密,被太后设局灭口,为周全起见,他似有谋划。可惜,便是听及此处时,那探子被谢大将军发觉了。”
-为周全起见?
虢国夫人乃是淮州假/币一案的重要犯人,即便是被太后灭口,那也是罪有应得,他所说的“周全”是什么?
等等,灭口?
他是怕虢国夫人熟知太多秘辛,被太后灭口,从而不能再作为人证招供?
辛湄思绪如电,压在内心的疑窦渐次解开,吩咐道:“派人查一下虢国夫人与谋逆案的关系,再从速备车,我要去一趟大理寺。”
淮州一案,谢不渝本不必再插手,此时突然要设法保住虢国夫人,必是为当年太子谋逆一案。今日,她派人前往探听,已然打草惊蛇,以谢不渝机警、大胆的行事作风,接下来......怕是会劫狱。
申时,大理寺狱。
一名内侍领着两个小跟班来到狱门前,拿出腰牌,底下压住一片金叶子,赔笑道:“听闻虢国夫人被人构陷,惨遭下狱,太后娘娘忧思不已,特遣奴才前来探视,劳烦大人行个方便。”
狱卒接过腰牌,确认无误,顺手拨走内侍手指底下压着的金叶子,回以一笑:“公公客气了,请。”
内侍回头示意小跟班,一行三人跟在狱卒身后,走进大狱,沿着狭长的甬道来到关押虢国夫人的那间牢房前。
“淮州假/币案?事体大,论理说,夫人仍是戴罪之身,不能随便探视。公公有什么话,尽快叮嘱,莫要久留,否则上头怪罪下来,小的也不好交代。”狱卒打开牢门上的广锁,心里到底有几分顾虑,便先提醒。
内侍诺诺点头,走进牢房时,蓦地出手一劈。狱卒后颈中招,眼前一黑,身体瘫软下去,被两个小跟班悄声接住,拖入牢房,扒掉衣裳。
虢国夫人蓬头垢面,蹲坐在墙角,见得这一幕,立时瞪大双目,惊喜交集:“可是太后派人前来相救?”
“正是!”
那内侍压低声音,从小跟班手中接过狱卒的官服交给虢国夫人:“夫人速速换上,稍后随奴才出狱。”
虢国夫人一愣,看来是要越狱?罢,甭管是什么路子,先离开这腌膜不堪的大牢再说!
内侍与那两名小跟班背转过身,待得虢国夫人换上行头,立刻离开牢房,及至大牢门前,忽与前来巡视的狱卒相撞。
内侍伸手揣入袖中,蓄势待发,两厢擦肩而过时,那狱卒果然回头,喊虢国夫人“站住”,然而等来的并非是这行人的驻足,而是一支寒芒凛冽的袖箭!
“快来人,有贼人劫狱!”
狱卒仓皇避开,厉声一喝,原本肃静的牢狱顿时大乱,看守大牢的一众狱卒闻讯赶来,与那三名内侍交战,不过数招,竟被打得溃败。
与此同时,大牢外也开始传来兵刃交接声,狱卒惊恐:“不好,他们有人接应!”
却说辛湄思绪纷飞,乘车赶往大理寺,不及入内会见少卿,已听得肃穆庄严的衙署内人声喧闹,有人大喊“劫狱”!
辛湄一念成谶,蹙眉赶去,衙署大门内霍然冲来一行黑影。戚吟风厉喝“护驾”,拔刀赶去辛湄身前,不及近身,一枚暗器飞射而来,击中刀柄,内力灌注,竟令他虎口剧震,佩刀差点脱手飞出。
戚吟风抓紧右手,握稳佩刀,抬头再看时,辛湄已被一名蒙面黑衣人用剑挟持在胸前。
“殿下?!”
众人大惊!
辛湄屏息敛气,环目观察四周,大理寺乃监察重地,守卫林立,戒备森严,然而此刻,重犯虢国夫人已被一名内侍装扮的刺客押解,她作为人质,也已落入贼手。胆敢在青天白日下这样公然劫狱,除了谢不渝外,她想不到别人了!
辛湄猜出来人,便也不慌,只是斥道:“都退下!”
戚吟风犹豫不决,但见辛湄态度严厉,便先喝令府上侍从以及大理寺内的守卫往后退开。蒙面人押着辛湄,先用眼神示意同伴带走虢国夫人,再缓慢后退,一步步走出大理寺。
“驾”一声,竟是那帮人驾着长公主府的马车离去,戚吟风及大理寺众人又气又急,奈何辛湄仍被蒙面人挟在剑下,只能眼睁睁看着重犯逃脱。
辛湄后背抵着蒙面人的胸膛,从彼此身量的差别以及蒙面人始终不吭声这一点猜测他就是谢不渝,气归气,私心却是愿意帮他一回,是以乖乖地跟着他一步步远离大理寺衙署。
戚吟风等人赶紧追上,却又不敢离得太近,双方对峙,剑拔弩张,寸步不让。辛湄心知不能相持太久,否则一旦大理寺调兵,谢不渝被包围射杀是迟早的事,当下压低声道:“从背后那条巷子拐进去,一往南边走,穿过潘楼街,便是惠和
坊。”
蒙面人微微一怔,思忖片刻后,长剑一收,便放走辛湄,手腕猛地被她抓住,狠咬下来一口!
蒙面人猝不及防,用力推走辛湄,提气飞跃过墙垣,消失在巷口的参天老槐树后。
“殿下,没事吧?!”戚吟风前来慰问,其余众人奋力追敌。辛湄擦了擦嘴,望向秋日下簌簌闪动的老槐树,平复道:“无碍。
惠和坊,谢府。
戌时,残阳铺满街巷,伸展过墙头的老榕树在暮风中抖着落叶,骤然一阵马蹄声袭来,扬起地上枯叶。
谢不渝矮身走下马车,抬脚进府,彼时,孔屏已在庭院中挨完整整三十军棍。
为他行刑的乃是府内扈从,也是受谢不渝之命潜伏在永安城内的暗卫之一。既是奉军令行刑,他自然不敢完全放水,三十棍打下来,不至于要命,但也足够孔屏在床上躺个三五天了。
谢不渝走进来时,两人正忙完,那暗卫搀扶着孔屏欲进屋,看见他来,赶紧行礼。
谢不渝先往孔屏看,见他脸庞惨白,身后也是一片血污,心自软了三分,吩咐道:“先背他回屋。”
“二哥。”孔屏喊住他,“一会儿你能来看看我不?我………………有话跟你说。”
谢不渝气他在藏春阁狎妓,违反军规,可这到底也是爱之深、责之切,真要冲他发飙,撂下不管,他也是狠不下心的。
“嗯。
闷闷应下一声,谢不渝阔步离开。
孔屏见他答应,稍稍心安,看他背影走得决绝,走前也没过问一声他的伤势,又有些心酸,琢磨起今日受罚的原委,更是满腹委屈。
暗卫背着他躺回床上,看他眼泪都要出来了,惊道:“校尉,可是我下手太重了?”
“不干你的事。”孔屏趴在床上,憔悴摆手,“我也不是疼,就是有些心酸罢了。”
“心酸?”
“嗯。”孔屏越想越酸楚,吸吸鼻子,从怀里拿出一枚暗器,“不必管我,先去查刺客的事,这一枚暗器是唯一的线索,切记拿好了。”
“是。
相比安慰人,暗卫还是对查案更感兴趣,当下接过,领命走了。
不久后,谢不渝推门进来,没走几步,便依稀听得哼唧声,靠近床边一看,床上那人竟在抹眼泪。他气不打一处来,不便踹他,便一脚踹在床沿上。孔屏跟着床身一抖,魂又去了三分,霎时委屈之至,眼泪直?。
这一下,真是叫谢不渝看懵了:“你发什么疯?”
孔屏用力擦泪:“二哥,我没有,我是被......被人......”
被人?
谢不渝悚然:“你被人怎么了?”
“总之,我不是自愿的!”孔屏狠狠一抹眼角,瓮声瓮气,“昨夜在故人来赴宴,二哥自去见了长公主,我在二楼雅间内陪戚将军。席上除我以外,全是镇南军的人,他们喝起酒来不要命一样,没三两下就把我灌醉了。后来,他们又拉我去城西吃
花酒,说是要给我开眼界、长见识,我那时已是烂醉,稀里糊涂地被戚将军带去了藏春阁包厢。那以后,她又灌我喝酒,喝着喝着,我们就……………"
谢不渝瞠目,已然从他羞涩的反应中猜出内情,一时竟不知是该庆幸他并未染上的陋习,还是震惊他竟然跟戚云发生了一夜情。
“所以,你是被戚云瑛......算计了?”谢不渝沉声。
孔屏又开始抹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日一醒来,她便赤条条地跟我躺在一张床上,完了还跟我说,藏春阁包厢内燃有助兴的熏香,我跟她是被迷香所惑,酒后乱性,叫我不必放在心上。可是......”
孔屏鼻头发酸,越想越难过:“我守了二十二年的童子身......说没就没了,我......”
我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谢不渝听他悲声哽咽,仿佛要大哭起来,心乱如麻,先行哄道:“行了,今日是我错怪了你,我向你赔不是。另外那三十军棍不必再施刑,往后你若犯错,今日这些可以用以相抵。”
孔屏却是摇头:“我不是在意这个………………
“那你在意什么?”
谢不渝问完,后知后觉,他竟差点忘了,这傻小子雏一个,压根没经受过情事,以前还总吹牛要把头一次交给心爱的姑娘,这厢被人夺走童子身,怕是委屈得很。
“你心里可有她?”谢不渝试着问。
“没有!”孔屏立即否认。
“那她心里有你否?”
孔屏沉默,若是今日以前,他还真自大地猜测过戚云瑛是不是喜欢他,否则为何总是盯着他笑?可是今日,他们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却能毫无感情地说出“酒后乱性而已”、“没什么”。其实,她心里压根没有他吧?
那为何又要灌醉他?与他做这种事?戚吟风说,她见着俊俏的小郎君便爱笑,难道说………………
孔屏不敢再往下想,但觉周身发冷,心也空落落的。谢不渝欲言又止,看出这傻小子多半是要栽进去了,提醒道:“若是对心爱之人,自当珍之重之。戚云瑛既用这种方式与你相欢,多半并非真心,你既然不喜欢她,便只当是个意外,莫要沉溺
其中,得不偿失。”
孔屏本便郁闷,听得这几句,更感心灰意冷,悻悻道:“知道了。”
谢不渝弯腰扒开他的裤子,为他擦药。孔屏一愣,想不到他竟是带着伤药来的,一时动容,先前那些烦闷、伤心便也烟消云散了。
谢不渝耐心给他处理伤口,看他又像在抹泪,恼道:“你今日是梁上挂猪胆,要滴个没完是吗?”
“没有!”孔屏耸耸鼻子,诚恳道,“二哥待我体贴入微,令我想起已故的阿姐罢了。”
谢不渝一怔,脑海里也闪过故人,他是谢家老么,又是祖母最疼爱的嫡子,年少时总是调皮捣蛋,被父亲谢渊追着满京城跑。每次挨完打,父亲是断然不会来管他的,为他擦药的人便总是兄长们。五哥最木讷,四哥最?嗦,三哥爱玩笑,二哥
笨手笨脚,还是大哥谢恪己最会照顾人。他爱莳花弄草,为他擦药时也像在侍弄花叶一样,百般耐心,千般温柔......可惜,那样的温情,他这一生再也体会不到了。
谢不渝为孔屏擦完药,道:“今日那偷听者不必再查了。”
孔屏穿好裤子,呆道:“为何?二哥查出来了?”
“嗯。
谢不渝收起药瓶,放在一边。今日离开百味斋后,他部署人力劫了大理寺狱,一则是按照原计划劫走虢国夫人,以备日后翻案有需;二则是想试探出究竟是何人在门外偷听。
他原本以为这人会是辛桓或太后的鹰爪,没承想,竟然是辛湄。
“是何人?”孔屏紧张发问。
谢不渝便欲回答,门外急匆匆走来一名扈从,禀道:“将军,长、长公主从后门闯进来了!”
话声甫毕,嘈杂脚步声跟着传来,那名扈从被人推至一边,辛湄从夜色里走进房中,双眸烁亮,暗藏锋芒。
“都退下。”
辛湄吩咐戚吟风等人离开,径自走进来,便欲与谢不渝对质,却见孔屏趴在床上,便先道:“我有些话想单独与谢大将军聊一聊,劳烦孔校尉行个方便。”
“他不方便。”谢不渝拒绝她,语气颇有些不善。
辛湄从他眼神里看出冷漠,心下微刺,想着孔屏也不算外人,至少对于谢不渝所为,他必也心知肚明,便道:“好,那就当着孔校尉的面聊一聊。”
说罢,她深吸一气:“今日申时,大理寺狱遇袭,有人冒充太后内侍劫走了淮州一案的重犯虢国夫人,这个人,是谢大将军吧?”
谢不渝气极反笑:“长公主私闯鄙人府邸,先是下令驱赶我三弟,后是栽赃我劫走重犯,是不是太过分了?”
辛湄看他竟然不认,拿出攥在手心里的一枚暗器:“那大将军看看,这是什么?”
谢不渝一眼认出这是他从百味斋廊柱上拔下来的三枚暗器之一,见她已拿在手中,心下稍定。下午行事时,因尚不知偷听者是她所派,为引蛇出洞,他特意将其中一枚暗器留在了劫狱现场。
万幸,她取来了,否则一旦被大理寺顺藤摸瓜,她怕是要替他顶一回罪。
“这是什么?”谢不渝依旧装傻。
辛湄既然是奔着和谈而来,自不藏掖,道:“这是镇南军军械,也是我府上侍卫所配的梅花镖。今日,大将军与范相公在城西百味斋私会,我派人前往探听,探子被发现时,在现场留了三枚梅花镖,这是其中一枚。”
谢不渝扬眉:“长公主派人查探我做什么?”
“六郎,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能跟我说实话吗?!”辛湄悲愤交集,看他一脸漠然,全然没有一丝要与她交心的意思,心下更痛。
谢不渝嘴唇微动,终是忍住,极力勾出一笑:“你与我之间,还有说实话的必要吗?”
辛湄双目噙泪,满心不甘,她不由庆幸先前放他走时多留了个心眼,当下抓过他手臂,拉开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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