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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七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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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第七卷一速降

“森哥,不要呀!”舒容一下冲上前去,抓住洪森的手,想把洪森的枪给夺下来。然而洪森猛然斥道:“给我滚开!”舒容双眼一下红了,颤抖着哭诉道:“森哥,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对你!”

洪森冷冷一笑,道:“舒容,用不着猫哭耗子。我死了,你也自由了,和你的情郎双宿双棲,多好!”说着惨然一笑,自嘲道:“我一直以为你是真心跟我的,嘿!原来是我太天真!我说你怎么会忽然想来这儿爬山,原来如此。”双眉一掀,已经怒声道:“你走开,我不要我的脑浆溅脏你的衣服!”

舒容脸色惨白,抓住洪森的双手亦无力地垂了下来。双腿一软,竟然一下垂坐在草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站在远处杂草中的我,看见此情此境,也不由替洪森有些惋惜,只可惜自己绝对是救不了他的。毕竟对方三十多条枪指着他一个人,我别说赤身空拳,就是有枪在手也根本救不到他的。只能目送洪森缓缓闭上了双眼。也许,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来有机会告诉洪森的朋友,洪森是因何而死吧。

然而就在洪森一闭眼,准备饮枪自尽的这一瞬间,山道上边传来一阵充满稚气的欢笑声。却是刚才我在凉亭中打盹时,在亭外写生的那一群孩子从山顶绕回来了。这些孩子个个打扮得漂亮无比,背着画板,向这边冲了过来。这群孩子人数并不算少,至少有二十来个。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为之一怔,就连洪森都一下张开双眼。

“哇,你们来看,在拍电影哦!”这些五六岁的孩子看见这么大的场面,都一脸惊奇地叫道。面对这么一群童真无邪的孩子,泗水帮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些无奈,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毕竟当着这么多可爱的孩子,很难在人能做得出暴力血腥之事。

“叔叔,你们的录影机藏在什么地方呢?”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可爱小女孩睁着大眼睛朝一个举枪在手的泗水帮帮众问道。这被问到的家伙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一脸的尴尬,连枪都不敢再举了。

这时那个带队的年轻女教师从后面匆匆赶来,大声呼道:“你们别跑这么快,下坡,小心摔跤哦!”

想不到这种杀气纵横的场面会忽然被一群孩子搅局,连站在远处观看的我也不由暗笑了一下,这下有好戏看了。

崔永三枪指着洪森,看了看旁边围上来的这群小孩子,不由缓缓摇了摇头,似乎一下也茫然了。只得朝阿灿点了点头,意思是询问他该怎么办!

这时候那个年轻女教师冲跑了上来,扶住了几个小孩子,这才顾得抬头一看。她可是成年人,自然能分得清是不是在拍电影的,一怔之下不由大惊失色,啊的尖声惊叫起来。

阿灿哪里会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不由勃然大怒,大喝一声道:“都给我滚开!”说着枪向天一指,扳机一扣,啪地一声脆响,竟然一枪朝天鸣去。所有人都是一惊,没想到阿灿竟然疯到敢当着这么一群天真孩子的面开枪。

啊!这些孩子见到教师惊叫,又见到阿灿忽然开枪,哪还不吓得一下大叫起来,一下慌得四下就跑,胆小的更是一下吓趴在地。

“洪森,你去死吧!”阿灿见一枪震慑住了这群小孩,枪口一下向洪森指去。他的意思只想速战速决。然而就在他的枪头刚一掉转这一瞬间,一直沉默等死的洪森忽然啊的一声,竟然一个飞身倒地,手中对准自己太阳穴的枪口已经迅速转向,呯呯!在他翻身的瞬间,已经同时开枪,一枪击中了原本一直顶着他脑袋的崔永三,一枪则把离他最近的一个泗水帮手下给击中。

这强悍的大佬,在面对绝境时绝对不怕死,但在有逃生机会时也绝对不愿错过!他选择的无疑是最好的进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这时选择反扑。

啪啪!清脆的枪声响起,泗水帮一群人一下反应过来,都是几枪向他击去,然而洪森的动作迅捷无比,一连串的打滚,竟然向不远处的山涯冲去,这一串连射都击在他身后的尘土中,溅起点点灰尘。可惜洪森离山涯毕竟有一段距离,这几个翻滚还不足以让他就此脱离险境。

“在我面前也想跑!去死吧!”阿灿面露凶光。向众人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来,然后手腕一抖,已经一枪射去!阿灿的枪法显然非常好,这一枪正好击在洪森的大腿上。“我看你再跑!”呯!又是一枪。这一枪又击在洪森的腰肋上。洪森一下停止了滚动,停在了山涯边上。

这种杀戮场面把原来就吓得魂飞魄散的那些孩子更是惊得失声尖叫,整个半山腰平地上充斥着一种血腥的味道。

“我看你往哪儿跑!”阿灿手中枪又再度徐徐举起,直指洪森的头颅,就要送洪森上西天。洪森不停地在地下抽搐着,双眼暴发出悲愤的眼光,鲜血流了一地。

棋差一步,这一代大佬眼见还是没能摆脱被杀的命运。看着他的眼神,我心中忽然有阵强烈的冲动,手中一紧,那把一直在握的餐刀已经做好了脱手而出的准备。救他?这个念头在我心里一下浮起。然而我马上打消了这一个念头,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了,我这一刀出手,都不能保证百分百杀伤阿灿,更不用说救他了,只会徒然白白赔上我一条命罢了。

“不要呀!”一直呆坐在地的舒容发出一声凄历无比的惨叫!这柔弱的女子不知从何暴发出惊人的力道,竟然一下冲出数米,紧紧拽抱住阿灿的腿,凄声道:“不要呀!”阿灿脸上浮现出狰狞的面容,怒骂道:“死女人,给我滚开!”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舒容的小腹上。舒容啊的一声惨叫,给这一脚踢滚出去,抱着小腹惨呼不已。

就在阿灿踢出这一脚之际,一直在山涯边抽搐的洪森竟然一个翻身,一枪向阿灿击来。啪!正击中了阿灿的手腕。洪森虽然身中两弹,但他的生命力竟然强悍得如此惊人。才是一枪射击,身子已经就势一个翻滚,居然一下顺着山涯近七十度的斜坡翻了下去。

阿灿手上中弹,捂着手一阵颤抖,一下暴怒道:“给我杀了他!”他的那些手下才如梦初醒齐向山涯冲去。对着山坡上一阵乱枪。然而洪森早已经滚出好远,落势飞快,根本没法瞄准射击。这山坡实在太陡,有几个人试探了几下,还是没敢就此从坡上追下去。已经有**声道:“快,从山道上下去截他!千万不能让他跑了!”亦有人叫嚣道:“他中了枪,摔不死也跑不了的!”

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般局面,我站的位置离洪森摔下的山坡并不遥远,他的摔下整个场景我看得清清楚楚,刚才的想法忽然又蠢蠢欲动起来。我需要救他吗?这个问题只在我心头闪了一秒,我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我可以救他的,对洪森这样一个陌生的黑帮大佬,于我并没有什么恩情,但我也有救他的足够理由,而且是非常功利的一种。毕竟他也是泗水帮的仇人,而且救了他,也许对我重返国内会有帮助。最重要的,比起刚才来,我现在要救他的难度并不是很大,就算救不了他,或者他直接摔死了,对我也没有什么损失。

这个念头一起,我已经挎起挎包,一纵而下,顺着这七十度的斜坡冲了下去。高山速降,对泗水帮这些人来说是件非常可怕的任务,对我来说却是小菜一碟。何况我身上所有的伤势都已经痊愈,没有任何疾患可以影响我全身的肌肉和骨骼运动。而且我跳下去的地方,正是他们视线所看不到的地段。

顺着山坡,我几个纵跳,提前几步看清所有的落点,即保持缓冲,又不影响下降的速度。以一种小之字形的回旋,疾冲而下。当我直冲下数十米时,眼角的余光才看见那些从山道处下山追击的家伙刚刚离开半山腰这一块平台位置。

这山坡实在太陡,而且杂草众生,非常平滑,饶是我做好了一切准备,还是几次差点滑倒,到了后面,干脆就是半坐了下来,如同滑草运动一般飞速直下。心中只念叨着,希望洪森不要负我所望,如果他直接就因中枪失血毙命或者碰到什么大石摔死,那算他命歹了。

这山虽然还是有一定的高度,但这段斜坡的海拔落差也不到两百米。只是一分多钟,我已经冲到了山脚。直冲出一二十数米,一个侧扑,在地上翻滚了数圈,我才控制住自己因最后越来越快而导致拿捏不住的身子冲势。回头看看,那些在山道上冲跑的人影离我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以最快速度赶下来至少也还要七八分钟。

四处一看,我开始顺着山脚寻找洪森,刚才我跳下山坡时,初还能一边下降,一边观察他的落势。但倒了最后非常陡的地段,我都没法顾及他滚落的方向了。只能大致判断出方位所在。

沿着山脚好生一阵寻找,我终于在一条小水沟边看到了全身衣服被半坡上的荆棘和尖石撕刮得粉碎,一身是血的洪森,他一动不动地躺在沟边,整个面目完全被摔得血肉模糊。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这番功夫还是白费了,这家伙最终还是没救了。正当我准备快速离开,免得为具尸体惹上麻烦时,这看上去一动不动,连气息也没有的洪森竟然动了下头颅,缓缓睁开了眼,咳了一声,呻吟道:“救我!”

没这么强吧!连我都惊奇得哇了一声。没想到洪森中了两枪,从近百米的坡上滚下,摔成这样居然还能活着。这家伙的生命力真是非一般地惊人。

我弯下腰去,轻轻把他揽起来,才一触碰他的身子。他血肉模糊的脸上就是一阵强烈的同搐,可以想见,他的肋骨断了不少根!然而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救人要紧,这本来就是我速降下山的打算。

我勾住他的双腿,只见他中枪的位置上鲜血仍淌流个不停。然而我已经没有帮他现场止血的时间,只能用手掌狠狠按住,管他疼痛与否,抱起他就向公路上冲去,这儿毕竟是个公园,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泗水帮的人哪怕追上了,也未必再敢下手。

抱着他一阵狂冲,这家伙的身子好沉,我抱着他顺着公路跑了数十米,已经感觉到体力有点不支,速度也开始缓下来,再这么跑下去,迟早要被泗水帮的人给追上。正在寻思该朝哪儿跑时,眼睛一亮,已经看见迎面来了一辆轿车。

现在哪管得了妥与不妥,直接毫不闪避,抱着洪森就直接站在路中间挡车。那车哪里会想到忽然有人正正地站在道中挡车,不由惊得一脚刹车,嘶地一声,堪堪停在我前方五六米处。驾车的一个男青年伸出头来,对着我大声骂道:“找死呀!”然而他一下看清我抱着的居然是个血肉模糊的人,不由吓得一下收回了要骂的话!

我一下抱着洪森冲向车门,大声道:“快开门,救人呀!”那男青年愣了一下,赶紧哦道:“好好!他怎么了?”一个年轻女子也跳下车来,帮忙把后车门打开了,我非常粗鲁地把洪森往里一丢,这动作还真吓到了那一男一女。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我都不像一个救人的。然而并非是我不愿意小心轻放,只是如果再迟疑片刻,被泗水帮的人给追上,说不定还会赔上这一男一女的生命,当然,他们永远猜不到这些的。

我跳上车,大声道:“快送他去医院!”那男的被吓到了,哦了一声,赶紧重新发动汽车。一边开一边道:“去,去哪家医院呀!”还是那年轻女子镇静,转身看了后排座位上的我们一眼,对那男的道:“去我在的医院吧!”我瞟了那女子一眼,心想洪森你命可真好,先遇到了我,后又遇到一个不知道是医生还是护士的人。也难怪这女子看上去非常镇静,这女子回头看了一眼我们,快速地拿过一条长长的丝巾递给我道:“他还在流血,你帮他包扎一下!”

我接过丝巾,无奈道:“想救他的话,麻烦你们再开快点,他不但是摔伤,还中枪了!”这两人都是一惊,那女子啊的一声,再度朝洪森的伤势盾去,而且一边掏出手机来。我心中靠了一声,暗想你不是这么着急就要报警吧!这样的话,我也只得把他丢给你们,自己赶紧闪人了。幸好那女子显然只是打个医院,叫他们提前做好急救准备。这让我略松了口气,虽然我肯定是要走的,但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救他,至少也得送到医院再说。

洪森伤的毕竟不止是摔断几条肋骨、腿骨这么简单,中了枪总是要惊动警察的。

这女子在的这家医院并不远,男子加快速度,不到十分钟,已经开到了一家名为长康的医院,看上去还挺有点规模,算是一家中型医院。医院这地方我可是再熟悉不过,但没想到才一到台湾,居然不是摆脱不了和医院打交道的命运。

有那女子的提前通知,早已经有人在医院内等待了,我们的车才一到,已经有几个护士来协助我抱洪森下车。而且急救的小车也准备在旁。一番震动之下,本已经晕晕欲死的洪森又再度从晕迷中睁开眼来,望了我一眼,嘴角竟似抽笑了一下。我向他点点,道:“没事的,你到医院了!挺住!”洪森呻吟道:“嗯!”眼上泛过一丝感激的神色。

看着那几个护士把洪森推进急救室,那男的才跳下车来,一脸惊异地向我问道:“他是怎么了?怎么摔成这样,还中了枪?”我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道!”那女的向我走来,道:“我是这医院的妇科医生,请问你是伤者的家属吗?”

我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只是个路人。对了,伤者叫做洪森,应该是TB市的人,你们最好赶紧联系他的家属,我不认识他,也付不起医药费的!”这样说时,我心头快速地搜索着刚才在半山处听到的有关洪森的一些资料,暗想还有什么可以提供给他们的。

无料我才说出洪森两字,这一男一女都是脸上一惊,对望着张开嘴合不拢似的。那男的惊道:“洪森?你不会说是越海的董事长洪森吧?”那女的点了点头,哇道:“好象真的是呀!我刚才就看着有点熟悉,只是他脸上太多血了,没敢相信真的是他!”

看他们如此诧异的神色,似乎这家叫越海的公司似乎非常有规模似的。我点了点头,掏出洪森给我的那张名牌,点头道:“对,就是叫越海股份有限公司!”

两人哇的一声。我奇道:“怎么了?”那女的一脸苦笑,道:“我们医院,刚刚被他给收购!”我哈地一笑,居然这么巧,居然把洪森给送到了自己的医院,这家伙可真不是一般的命大。当然对我也是件好事,既然是到了他自己的地盘,那我也暂时不用再担心医院会报警的事了。

二守夜

要不是曲哲亲自去帮我到另一间房倒水,我无意中看见他桌子上正掀开的职员档案,我想我是绝对猜不出他竟然已经六十岁了。只从外表上看,曲院长看上去更像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头发还很乌黑,皮肤保养得也很红润,鬓角修剪得非常干净,下颔也剃得光滑。很有种成熟男人的魅力和风度,一眼就让人感觉到是业界的资深人士。

我接过曲哲递来的水杯,感激道:“曲院长,真是麻烦你了。”曲哲招呼我坐下,从容地道:“年轻人,该说谢谢的是我,刚才我去急救室看过了,手术都基本完成了,已经可以转到康复治疗室。你送来得还算及时,否则洪董事长就算命能保住,可能也得截肢!”

我皱了皱眉,道:“这么严重啊!那现在好些了吗?”曲哲缓缓摇摇头,叹道:“弹头已经都取出来了,除了枪伤失血外,还断了几根肋骨,所幸董事长身体非常硬朗,内脏没有受到太大损伤。那当然暂时来说,还不能说完全脱离危险,不过以我的经验判断,生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康复后,可能得坐很长时间的轮椅了!”我自然明白他这很长时间的意思,以曲院长这句话来推测,洪森的下半辈子,很可能将坐在轮椅渡过了。

曲哲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听你口音,你从大陆过来的?”我想这也瞒不过这种老江湖,微微点了点头。曲哲神秘地一笑,道:“偷渡?”我没有回答,只是微笑了一下。心想你这也能猜到,那我说与不说,分别都不大。

曲哲嗯了一声,道:“明白了,你不用担心,如果警察查到这。警察方面我会处理的。如果警察查到这,我会说是我们医院的胡阿梅医生和她男朋友路过公园山脚时凑合救到的。”我笑道:“这样方便吗?”曲哲点点,道:“暂时也只有这样了。何况这是董事长刚才交待的!他要求我严格保密他入院这件事。所以相信警察没这么快找上门的。”

我惊道:“他就醒啦?”曲哲微笑道:“是呀,对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来说,生命力这么旺盛,真是件很惊人的事!”我心下暗暗赞叹,亦明白何以曲哲会猜到偷渡这个概念,也许是因为洪森早已经猜到我的某些身份。毕竟一个正常的大陆游客,身上总不会有我这么多的疤痕的。

“他有五十多岁了?”我叹了一下,暗道我还以为你保养得够好了,没想到洪森居然也五十多了,给我的感觉也就四十出头。看来台湾这地方的水土还真是极为养人的。曲哲见我的表情有点奇怪,不由道:“有什么不对吗?”我笑笑,道:“没什么。”曲哲道:“那好,等你喝完这杯水,休息一下,我带你去见董事长吧!他有话要跟你说。”

这又让我为之惊讶了一下,没想到洪森才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竟然就可以见客了。曲哲笑笑,道:“他没伤到肺叶,脑部也是受了点轻微振荡,相信摔下来的时候有好好的护住头,说话和简单的沟通影响不大的。”我点点,暗想他能成为一代大佬,绝对是拼杀出来的。大浪淘沙,能在残酷的斗争上存活下来的人物对于自身安全的防护自然有一套。这样的人在韧性上绝对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生命力非常顽强,在这点上我非常清楚,因为我自己就是这类人。

洪森的病房安排在这家医院的三楼上,是个大大的套间,只看客厅中精心选配过的家具和各类摆设,就知道这儿是专借VIP客人治疗休养用的高级病房。长康医院的环境不错,前面是草坪,后面是树林,清新且安静,而且阳光充足。

除了豪华的客厅,里面是一间经过无菌处理的特护病房,有专门的几个护士在里面看护,我也是换上了一次性的专用探视衣服和鞋子才被允许进入。一眼看去,被纱布紧缠着的洪森躺在病房上,一大堆仪器监视着他的全身各种生理状况。由于全身多处受伤,他的整个面部除了双眼和耳鼻口,几乎全被纱布所遮盖,尽管如此,他的眼神还是透着精亮,见到我进来,他的双眼闪过一丝笑意。曲院长和几个护士却退了出去,似乎是洪森特意要求的。

一次性的塑料探视服有些笨重,口罩更有一股怪怪的消毒味。我向他挥了挥手,道:“洪先生,你好些了没?”洪森缓缓道:“哪有这么快的!”他的声音非常小,看得出很虚弱。要不是我耳力不错,几乎都很难听清。

“谢谢你!”洪森头不能侧,只能勉强移动面部,对着我感激道。我摇摇头,道:“你少说话了,好好休息吧!这儿很安全的。”无料洪森微微一叹,以一种极缓慢的语速表达道:“安全是肯定说不上了,我得罪了另一个黑帮。”我点头道:“我知道,泗水帮嘛!”洪森眼睛一眨,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笑笑,道:“其实我那时候一直在旁边的。”洪森更是惊讶,半天才哦了一声,显然是在奇怪我既然当时在场,何以这么快就能救到他。

“洪先生,不好意思,当时对方人太多了。我没能及进救你!”我略带点歉意地道。洪森虚弱地道:“没关系,没了你,我也不可能逃过这一劫。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挥了挥手,道:“谁都有落难的时候,江湖救急,有什么好客气的。你才刚刚做完手术,不要说太多话了。”

洪森却没有停止说话,继续慢慢道:“我叫你来,除了想当面谢谢你,还想告诉你,你救了我,其实等于替自己惹了一个非常大的麻烦,这些都是些不能得罪的人!我想你快点离开这。你救了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不想因为我而连累到你。”

“连累?”我笑了笑,道:“我要是怕麻烦,还跳下山救你干嘛!”

洪森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你身手很好。不过他们都是黑社会,你惹不起的。”我摇了摇头,道:“黑社会,你不也是!”洪森微微眨了眨眼睛,道:“你说的不错!其实我也是黑道中人。”我笑道:“所以,你也不用跟我客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洪森缓道:“年轻人,你真很特别,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我叫你来,本来只是想当面谢谢你的,因为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撑下去。不过,现在我想你帮我做件事。”我道:“你有什么吩咐的,尽管说好了。不过我其实也才是刚刚来这,很多事都不懂的,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洪森道:“我想你帮我去联系我的几个手下,叫他们迅速赶来。”我奇道:“为什么不叫曲院长直接通知他们?”

洪森眼中闪过一丝惨淡与自嘲,道:“既然你当时也在场,你该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点点头,道:“我都看见了!”洪森自嘲道:“那你就该清楚,在此时此刻,我除了能相信你,还能相信谁?”

没想到这个时候,洪森居然如此相信我这个陌生人,我不由也有几分意外,奇道:“曲院长他们人也挺好呀!应该不会背叛你才对。”洪森摇头道:“曲院长是我的老朋友,他是我信得过的,不过他毕竟不是江湖中人,我不想这些事牵连到他,他也不愿意我的手下带着武器出现在这儿的。要不是我认识他很多年,以他的性格,早已经报警了。”

我点点,暗想曲哲不会报警一事我倒是知道的。“你为什么不愿意报警呢?这样很危险的。我想泗水帮的人会发了疯地找你。”我问道。

洪森眼神中有些无奈,道:“人在江湖,自然得按江湖规矩办事。我如果叫警察来守我,还如何在江湖中立足下去。何况我不想我的家丑外扬。”我心下明白,这凶悍的大佬,不愿意报警的原因,恐怕更多是出于一种面子使然,不想被外人知道他是被自己的兄弟给谋害。

看着这个众叛亲离,躺在病床,全身被缠成个木乃伊似的黑帮老大,我也有些儿替他难过。知道他也是万般无奈才想到要我去联系,因为现在在SA这里,他连一个可信任的人都没有。果然洪森已经续道:“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连打个电话都不行,身边也没有更可信任的人,所以我才想到麻烦你。”

我沉吟了一下,道:“放心,我会帮你联系的。不过他们信得过吗?”洪森叹道:“如果连他们都背叛我,我就真无话可说了!这次我带来SA的人,大部分都是阿三这个烂人选择的,还留在TB的那些兄弟,我想还是应该信得过才对。”我冷冷一笑,道:“这个你放心,我既然能把你救出来,自然就会保护你的安全,就算你的手下都背叛了你,至少在你可以转移之前,我会尽力保护你的安全。”

洪森吁了口气,道:“人情冷暖,想不到我洪森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居然会跌得这么惨。”说着眼中暴闪出愤怒的眼光,道:“他们最好别给我翻身的机会,否则我会让这些反骨仔死得好难看!”我心中忽然一惧,自己长期以来的角色,何尝不是洪森口中的反骨仔。

一口气说了很多,洪森已经非常虚弱,在说了一些细节后,我离开了他的特护病房。

正所谓一败之下,草木皆兵,现在的洪森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在TB市的手下究竟有多少手下背叛了他,多少人可以信任。他所提供给我的几个强力人选,也是考虑了很久以后才决定联系的。虽然如果判断有误,这几个人中有背叛他的话,联系他们等于直接暴露了躲藏的地址。但这也是逼不得已的选择,毕竟虽然医院会尽量隐瞒洪森在此医治的事,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的SA,已经完全被泗水帮的人所控制,要查到洪森在此也是迟早的事。何况长康医院绝对是他们查找的重点甚至首先。

以阿灿现在的势头,哪里会容忍洪森有逃命的机会,自然是要一杀到底,趁你病,要你命。

洪森是典型的大佬,自己是不拿手机的,所幸还记得亲信的电话,按照洪森提供的电话号码,我用曲院长借给的一部手机,联系了他最信任的一个外号阿祖的亲信。

“阿祖吗?”电话响了半天才通,电话中喧嚣无比,一听就知道是在个夜总会之类的娱乐场中。“谁呀!”一个狂躁无比的声音嚷道。

“我是谁你不用管,我只是替他传话。你现在赶紧带人赶到SA来。”

“你他妈什么人呀!”阿祖显然酒兴正浓。

“你们老大受伤了,情况很危险,你要不想他有事,就别废话,赶紧赶来。”

阿祖的声音一下安静了,惊道:“你说什么?森哥有事?”我嗯了一声,从他的语气中我可以判断出,他不知道洪森已经出事,换言之,他是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我也决定了把这儿地址告诉他。如果时间还充裕,也许我会考虑先告诉他一家虚假的医院,然而在虚假的医院附近观察,阿祖确实不会出卖洪森,再告诉真实位置的。但从现在的情况看,已经没有这么多的时候可供我们去判断。只有赌一下了。

我向病床上的洪森点了点头:“应该可以信任!”说着我把电话放在洪森的脑侧,让他们通话。两人通话完毕,洪森已经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喘息了半天,才对着我苦笑了笑,道:“他们四个小时后会赶到。希望在这四个小时里,阿灿他们没这么快找到这吧。”

我点点,心中却知道这四小时绝对不是这么容易挺过的。缓缓走出病房,关上门,站在长廊上,看着夜幕下的医院,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儿很可能马上就会上演一些非常血腥的事吧。

摸出自己挎包内的那把餐刀,不由有点想笑的感觉。如果阿灿他们找到这儿来,自己难道要用这把餐刀对付那几十把枪?当然我也知道这只是说笑了,这毕竟是个法制社会,阿灿他们还没有胆大妄为到这个程度,但要不惊动警方和医院,又要保证洪森的安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也不敢大意,老老实实地守在客厅中。这儿是能往特护病房的必经之道,只要坚持到阿祖他们赶来,主算相对安全了。

神经一直崩得非常紧,这儿的护士也非常讲规矩,www.第七卷,每次进出都会先敲门再扭开锁,每一次敲门都让我全身为之一紧。却又无法阻止她们的进出。

我并不是没有做保镖的经验,但却是第一次面临这样没有任何强力武器,而且只能一个人守护着,却要面对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的情形。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夜,长康医院显得非常寂静,护士进出特护病房换药或查看频繁也越来越低,洪森的病情已经渐渐稳定,余下的就是慢慢地调养了。一切显得都是如此正常。然而我的心却有点不安宁的感觉。这家医院的晚间病人似乎并不多,尤其是这一层楼,推开门,向外探头看了看,就连三楼的护士站都似乎已经没人了。淡雅的米黄色走廊内,到了夜间,只在楼道两角开着灯,灯光不是太明亮。感觉有些儿阴暗,这种氛围并不是很让人舒服。

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如果阿祖他们来得快,最多还有半小时就可以赶来了吧。我四处望了望,正要重新关上门,忽然听到远处的楼梯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这种脚步声和护士们的高跟鞋声完全不同。我的心一下警觉起来。

只听脚步声,来的人竟然不止一个,我心中冷冷一笑,该来的,还是迟早要来的。阿灿他们不敢公然对付,但派几个杀手来试探,却是绝对免不了的。

我细细数着脚步声,已经辩清了一共有三个人前来。对付一个全身摔得骨折的老人,派三个人来,对他们来说,已经够重视了。只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没有人会想到,除了躺在床上的洪森,还有我在等待着他们,尽管,我的手中只有一把餐刀!

三祭刀

除了步步向洪森病房副近的轻微脚步声,整间医院完全处于一片寂静之中,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渗汗,心跳在不断加速,医院实在太寂静了,仿似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我该怎么办?我心中虽无计划,但已经条件反射地一下轻身闪入洪森的特护病房内,不由分说,轻轻一推处于晕迷中的洪森。洪森一下惊醒过来。我朝他嘘地一声,轻声道:“有人来了!”洪森是老江湖,哪能不懂我的意思,眼神中一丝慌乱也没有,只轻道:“你要怎么办!”我已经没时间答复他了,也不管他疼痛与否,迅速地把他身上一些诊疗接线给扯了下来,一把把他给抱走,冲出了阳台,放在了阳台上,道:“你先在这忍着!”洪森点点,双眼中露出感激的目光,对我道:“这儿是医院,能不伤人,尽量不要。”

冲回屋,我把沙发上的三个抱枕朝病床上的被褥里一塞,假装成人形状,然后走了出来,把通往洪森特护病房的门给关上,并顺手关掉了两间房的灯。这一连串动作前后不过二十秒左右的时间,双眼使劲在黑暗中眨动,事先熟悉了一下黑暗的环境。仔细观察了一下房间中的各种摆设,寻找一切可供利用的物事。

深深呼了口气,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紧紧靠近房门,从位于病房门上的一小扇观察窗向外偷偷探视,由于我所在的病房内于楼道房的最里间,所以我的窥视位置尽管位于门后,也视线甚远,可以直接看到楼道的尽头。

只见远方紧急出口的楼梯处,已经出现了三个男人的身影,一个身着医院保卫的服饰,两个穿着白大褂。从外表看,和医院的工作人员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只看他们不时东张西望的样子,就知道这三个绝对是阿灿派来的杀手。

他们的步伐并不快,越靠近我这边,走得越慢,而且脚步声几乎细微到察觉不到的地步。显得非常的小心谨慎。不用说,这三人和我一样无疑也是处于紧张之中。在确定了左右无人后,只见为首一个保卫打扮的男子向我这边的房门轻轻一指,其他两个医生打扮的人点了点,已经拔枪在手。一边装消声器一边不停地四处张望。

看他们的手势的意思和站位,这三个人应该是一个守住楼道。一个下手,一个协助。下手的无疑就是两个持枪在手的家伙。看着他们离房间门的距离不过十米。我轻轻向后退去,轻轻闪到了阳台上,客厅的阳台和特护病房的阳台是共通的。我用中指置于唇鼻之间,向阳台地上的洪森作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借着远处灯光,向他作了个OK的手势。夜太黑,他脸上又蒙着纱,我不能看清他有表情,但我相信他一定也在说OK!

在某种程度上,我和这家伙有点相似,或者,我们的神经都是同样无比坚韧的。

来吧!我心中冷冷一知,重新把别在腰间的餐刀给抽了出来。这把餐刀制作工艺还不错,钢火坚硬,刀刃锋利,整个刀身在漆黑的夜里闪发出一种银亮如镜的光华。这也是我在闲逛集市时会忽然动念买下的原因,那时候倒还真没有想到用此来自卫的,更别说想用来对付杀手了。只不过自从那把麦克送的疯狗战刀丢失以后,闲下来时总有点手痒的感觉。

或者是受麦克的影响吧,我现在对刀非常有情感。喜欢刀甚至多于枪。或者麦克说得对,不论刀枪,或者虽然某种凶器,只要玩到了某种境界,也是一种艺术的。

对着这柄餐刀,我轻轻吹了口气!嘴中的热气迷蒙了如镜般光滑的刀身。我心中忽然想想两个残暴与神圣并存的字眼:

祭刀!

我双脚脚跟一垫,已经把鞋子脱掉,然后把身子紧紧靠于阳台落地窗的卷帘后,从窗帘布的一丝连合隙缝间向客厅中侧头轻探,只见房门上观察窗那光影一阵闪动,杀手们已经到了房门外,敌明我暗,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们正在悄悄探头向里面窥探。然而这一切已经落入了我的眼底,这是一卷非常厚重的落地窗帘,只要不开灯细看,我不用担心他们会发觉我的存在。也不用怕窗外城市的灯光反射暴露出我身形。

这几个家伙非常谨慎,探视了一下,也不慌着下手,而是静静等待了一下。不知道在外面商量着什么。我全身的肌肉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热血一阵亢奋上涌。除了强烈的心跳,我甚至能感觉到血液流过我脖颈大动脉的抽搐感。

喀嚓一声细响,门锁已经被扭动。我没有反锁上门锁,医院的锁对于这些人来说,要打开完全是小菜一碟,何况,我等的就是他们的进入。看着门锁一点点被扭动。我全身的神经为之一振,刚才的热血感一下迅速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漫长的黑暗岁月,早已经教会了我,在危急关头应该如何实现从亢奋到冷静的转换。

光线从门缝射入,门已经被他们轻轻推开了,吱的一声,门轴转动声中,一只挂着白大褂的手已经伸了进来。衣服的遮盖下,可见隐然看见带着消声器的长把枪形。看来他们刚才在外面是先把衣服脱下,毕竟白大褂只是进医院的伪装,穿着白大褂对一个杀手来说,行动是不方便的,只从这一细节上,也可以看出这几个人的经验非常丰富。不愿意出任何一个纰漏。

整个门被推开了。第一个杀手的身影已经缓缓走了进来。和我的判断相一致,他们是不会主动开灯的。这本来就是件见不得光的事。这率先进来的家伙站在门口,静静观察了下,似乎也在适应眼睛对黑暗的能见度。然后抬起手,向后轻轻招了招,示意安全。门外的第二个家伙点了点头,紧紧靠在房间门口,竟然没有跟着走入。显然只是卡住位,起照应的作用。

来吧!我心中念叨着。脑海中疾如电闪。该如何对付这三个训练有素,配合相当好的家伙呢?先后的顺序应该怎么做。稍微一个闪失,被干掉的不止是洪森,我也绝对要跟着陪葬!

率先进来的家伙缓缓地把手中的白大褂轻轻放在了靠门处鞋柜上,单身持枪,缓缓朝特护病房的门走来。离我不过两米之遥。我只要愿意,随时可以一个扭脖,一刀把他动脉给割断。以我现在的手法,我可以保证他在哼都不哼出一声的情况下就被干掉。然而我的身形,却要完全落在站在门口照应那人的枪口下。

这是绝对的下下策。何况洪森表示过最好不要伤人,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所说的伤人,只不过是杀人的隐讳之意罢了。这毕竟是家医院,如果在医院中死了人,无论如何都是很麻烦的。最好的,莫过于他想从共通的阳台上进入特护病房,那我就可以守株待兔,在阳台上一个个收拾他们。

只可惜这几个杀手似乎并不知道从阳台上也可以进入特护病房的。还在我闪念之间,这家伙已经把右手手中枪一抵门缝,左手已经搭上了特护病房的门锁。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注意到他的身高甚至和发型都和我有几分相像,于是我忽然有了决断,一下缩回身子,向特护病房那边退了过去。我已经先期脱掉了鞋,以我的能力,绝对不会发出任何的声响。

喀嚓一声,他已经扭开了门锁,而几乎同时,我也进入了特护病房,只不过他在里面,而我在病房里特有的屏风后罢了。

扑扑!两声破棉的低沉枪声。果然是经过消音处理的,声音非常微弱。手枪的消音器都利用通过降低火药燃气冲出枪口时的速度和流量来降低最大峰值来起消音的作用,所以使用了消音器的武器威力也会减少。只适合近距离射击,我不用看,也能猜到这家伙绝对是站在洪森的床前,对着床的隆起部分射击的。

扑扑!又是两枪,这家伙还怕洪森没死绝,又再补了两枪。我从暗处轻轻向他一望,只见他似乎奇怪洪森连丝微的惨呼声也没有发出,一下掀起了被褥,想检查一下。就在他一掀被褥的这一瞬间,我已经从屏风后猛然闪出,这一次,我不准备用刀,我要的只是一下把他致晕。

这家伙的警觉性也非常高,一下意识到不对,已经欲要转身,然后他再快,也没有我快,我左手腕一箍,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巴,右手同时已经疾削而下,掌缘直击他的后脑。这是人身上非常薄弱的一个地方,受到攻击,轻则致晕,重则致死。这其间力道和部位的丝微差别非常之大,这种徒手杀人术和普通的散打格斗完全不同,不是军队步侦或者职业格斗家,一般的搏击手根本无法也不会去学习掌握。我要不是当年跟麦克他们一同研习过,绝对不敢轻易使用。

当然,对我来说,就是这一掌就把他打死了,那只能怪他命薄。

人类的双手是天赐地造之神物,可以说集中了万物之精华,一双经过锻炼的双手是无敌的。鼓手可以敲出三十二分之一音符甚至更快。RTS职业玩家的APM可以达到五百加,峰值近千。而格斗家的经过锻炼的手,杀伤力完全弱于刀剑,甚至在灵活性方面更胜一筹,现代武学中,空手道的手刀,跆拳道的贯手都是霸道非常的杀着。中国传统武林的各门各派,更是有无数关于使用手部攻击的招式。

我的徒手攻击虽然注重擒拿关节技,但从小的铁砂锤炼,我的手部力量也是刚不可催的。在我一掌之下,这可怜的家伙身子一振,连哼都没哼一声,已经一下就晕了过来。

他的身子在我的扶持之下瘫倒下去。我把他抱起,轻轻放在洪森的床上。把原本那些抱枕拿出,塞入了床下。然后深深吸了口气,站在特护病房的门口,半探头轻轻伸出手,向外面站在门口的那家伙轻轻招了招手。在黑暗中,以和我负责刺杀那家伙如此相像的体形,他能分得清才怪。何况他绝对想不到,在这一瞬间,居然已经换了人。

那家伙似乎有些诧异我为什么会招手叫他,呆了一下,我见他不动,又向他再度招了招手,这家伙终于上当了,又一直都是以手势联系的,以为有什么问题,但直接向特护病房的门口走来。我心中冷冷一笑,你这么大意,难怪只能做配合。这一个,显然要好对付得多!

我见他走过来,迅速缩回屋内,重新抽出了刀,这家伙显然没有一点警惕,完全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甚至头才一伸,就已经轻声道:“干掉了……”他的话音还未落,我已经一下从身后暗处疾扑而来。故计重使,同样左手一箍,已经狠狠捂住了他的嘴。同时右手的餐刀已经抵上了他的脖颈血管。

“不想死的话,别动!”我凑近他的耳畔,轻声道。

这家伙哪里会想到会有如此惊变,吓得混身一颤。我右手用力,刀尖一抵,压低声音冷冷道:“把枪扔在床上,你敢反抗,我绝对做了你!”

那家伙显然乱了方寸,愣了一下,才缓缓点了点头。手一抛,已经把枪依言扔在了床上。我又耳语道:“放轻松,用平常的语调叫外面的人进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明白?”

这家伙鼻息加快,身子颤抖,又再度点了点头。我左手略为松了松,刀尖仍然狠狠地抵住了他脖颈,轻道:“记住,用平常的语调!”

这家伙见大势已去,别无它法,只得乖乖听话,呼了呼气,稍稍平息了一下,才轻声叫道:“阿熊,你进来!”声音虽然不大,但医院实在很寂静,站在楼道中把风的那个阿熊已经听见,回道:“怎么了?搞定了吗?”

这家伙无奈地道:“你进来嘛!”他这句话才说完,我左手已经猛然发力,一下按住了他的动脉,只是数秒的时间,血流被外力的强力掐断下,只见他头一歪,已经一下晕了过去。我自己也摇了摇头,没想到麦克他们当初教授过我的这些实用杀人技能竟然如此管用,只是瞬间,已经让两个杀手晕眩过去。

当然,这一切技能,都是建立在偷袭的基础上的。一切都以简洁实用为主。

我静静地站在特护病房门口,这一次,我已经完全放松,对方只剩下一个人,无论我采取什么方法对付,都已经极为容易。

然而当他的脚步刚刚靠近房门,忽然听见远处的楼道转处的电梯那传来叮的一声,这刚要迈进房间的家伙一下缩回了腿,低声道:“快走,有人来了!”这他话音刚落,电梯门外那儿一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已经有人道:“阿祖,森哥是在这层吗?”

我心中一笑,没想到来的竟然是阿祖他们。

对方唯一的幸存者自然也听得真真切切,一下大惊失色,啊地大叫道:“大傻,阿虎,快走!有人来了。”我嘿嘿阴笑,道:“没机会了,他们都挂了!”

啊,这家伙大惊失色,但惊慌之下,动作倒挺溜,居然一下就转身冲出门。想跑?我一冲而出,向他追去!同时大声道:“阿祖,截住他!”

只见这家伙迎着阿祖他们这一堆人冲了过去,手中持枪大叫:“不想死的闪开!”同时啪啪两枪,向屋顶射去,试图警告挡路的众人,这家伙的枪是没安消音器的,枪声在深夜的楼道中显得非常清脆。阿祖他们一怔,下意识地侧身一闪,这家伙已经一个箭步从中穿了过去。

让你跑了,那我也不用混了!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了种很想在这一众洪森的手下表演一番的欲望。我不知道,这是种想立威的心态,还是什么别的想法!反正潜意识里,总感觉这样做,对我在台湾的这段日子,会有帮助的。

这样的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手中的餐刀已经持手在握,同样对着刚刚才一下电梯,就被家伙突如其来的莫名两枪给惊得刚刚回过魂的阿祖他们大声喊道:“闪开!”

阿祖这群人才一怔间,我的手中餐刀已经如闪电一般疾甩而出。

走廊的柔和灯光下,餐刀在阿祖他们的人缝中飞穿而过,一下准确无误地刺入正在狂奔中的阿熊左腿跟踺之上。

阿熊啊的一声惨呼,踉跄了几下,终于支撑不住疼痛,一下咣当扑倒在地。手中的枪亦脱手而出,摔出好远。

这时候阿祖他们才回过神来,纷纷拨出了枪对着我大喝道:“你是什么人?”我耸了耸肩,向他们挥了挥手,潇洒一笑:“你们早来一点,我就不用这么费力了!”

众皆愕然。

四恐惧

第二天一早,阿祖就特地安排了一辆救护车,把洪森秘密团长回了T市。对医院方面来说是极为不赞同他现在就转院的,虽然从SA到T市一路都是高速,颠簸并不厉害,但对刚刚做完手术,急需要调养的洪森来说,还是相当折腾的。但越海帮这边也很清楚,再在SA这个地方呆下去更是不妥,多呆一天,不知道还要有多少潜伏的危机会出现。

这次匆忙的转院回T市,也是洪森自己的意思。自然,他也带上了我。在阿祖用他们自己的方法处置了这三个杀手后,和洪森进行了一次短暂的秘密会谈。我不知道洪森是如何介绍我的,但看得出,经过这次会谈后,阿祖及其他洪森的手下对我都非常尊重。毕竟这一次,我完全是凭一己之力,挡住了泗水帮对洪森的刺杀。

T市确实是座繁华的大都市,占地面积非常大,人潮喧嚣,现代化程度也很高。一路走来,古朴的风景名胜和大型豪华的现代化建筑交相辉映,交通非常发达。如果是来旅游,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对T市的城市风光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洪森能帮我重新回到内地。当然,在洪森没有基本康复之前,我所能做的,只有忍耐。

在阿祖的安排下,洪森一到T市,就被直接送到了阳明山下一处秘密私人会所中。阳明山是T市的绿魂所在,拥有众多公园和休闲渡假场所。能在这儿拥有私人会所,可见越海的实力非同小可。

这儿虽然也隶属于T市,但和城市中的喧嚣相比,却如同置换了一个天地。环境相当不错,绿竹丛荫,万花掩映,小溪从会所前汩汩孱孱的汇涓而过。更有远处的火山温泉水直接引入,建筑是完全纯木架构而成,有专人日常打扫的缘故,非常洁净清幽。看得出受到了日式建筑的影响,推窗而望,阳明湖如明镜般一览无遗,澄净的湖水让人心旷神怡,偶有小舟泛湖而过,惊起阵阵涟漪,直有入画的美感,风光可谓迤逦之极。

阿祖显然是一个非常好的副手,安排非常周到,才把洪森刚刚送入这个会所,就把私人医生和护士也由专人开车送到了。更携带来了大量的医疗用品和生活必需品。别说足够洪森在此医治,即便隐居数个月也足足有余。

经此一番劳顿,洪森显然元气大伤,终得舒适,不多时已经沉沉睡去。由医生和护士在旁边专门照顾。十余个阿祖的手下则在附近的别院里严密守卫。

这时候一直负责联系各种事宜的阿宜一脸激愤地回来了。在客房中不停地踱步,脸上仿佛心事重重!

“怎么了?”我问道。

阿祖手捏成拳,刚欲在木柱上狠狠一拳击去。忽然又想起洪森还在静养,只是悻悻然放下手来,拳头骨节捏得暴响,半晌才狠狠道:“这次泗水帮对付森哥,看来是有预谋的。刚才我接到线报,就在昨天我们离开T市这一段时间,我们的好多场子都被砸了。”

“这儿安全不?”我询问道。

阿宜点了点头,道:“暂时应该是安全的。这儿其实不是帮里的地盘,是森哥好朋友的私人寓所,只要不再有崔永三这种叛徒的存在,他们应该暂时查不到这里。”

我轻轻拍了拍他,道:“放松点,这么艰难都挨过来了,先把森哥治好再说,其他事暂时可以缓一缓!”

阿祖一路上都忙于打电话联系各种事项,和我都没有怎么沟通过,这时候也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现实,对着我摇了摇头,轻叹道:“妈的!崔永三这个叛徒,还有舒容这个骚货,等森哥逃过这次劫难,我他妈一定剁了这对狗男女!”

说着望向我,神色变缓,道:“这次多亏你了!森哥果然够福气,在这种危难时刻居然能有贵人相救。”

我耸耸肩,轻笑道:“说什么呢!我也是凑巧而已!”阿祖赞道:“你就不用谦虚了,阿熊阿虎他们是泗水帮中出了名的狠角,这次居然被你给轻松制服,只怕这事传出去,全T市的道上都会震惊!”

我笑笑,道:“他们只是太大意了。况且我是暗中下手,真要明刀明枪地对着干,没这么容易收拾的!”阿祖亲自斟茶给我,道:“不管怎么说,这次文兄弟真的帮了我们大忙!现在森哥卧病在床,不方便起身,就由我以茶代酒,代表他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谢!”

我点点头,举杯一饮而尽,温泉水泡煮出的茶叶甘洌清香,让人回味无穷,想起自己这么久以来,也难得有如此轻松惬意的时刻,我不由也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

“我听森哥说,你是蒙军先生的手下?”这是我在医院时,洪森询问我的来历时,我简单叙述过的。毕竟洪森一听口音就知道我是大陆人的,以我如此身手,若要解释成一个普通的旅行或者偷渡者实在难以说得通。不如实还必须相告。只不过我没有把自己的姓名据实以告诉罢了,而是随便借用了自己姓名中的两个字,改成姓文名俊罢了。这样如果洪森和蒙军有联系,日后只要说起来,蒙军自然一听即知是我。

我点点头,道:“在大陆时,我跟过蒙先生一段时间!”阿祖不由点头赞叹道:“难怪文弟身手这么敏捷。蒙先生在道上名气非常大。据说手下能人辈出,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谦虚地笑了笑,道:“其实我出来做事,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蒙先生了!对了,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文俊好了。”阿祖笑道:“也是,我也感觉自己太文绉绉了些,你也是,直接叫我阿祖就行!”说着忽然啪地击了自己一掌,道:“都怪我,忙着开新夜总会的事,居然没跟着森哥出来,差点惹出大祸!”

我赶紧止住他,道:“其实这样也好。多少还有个照应!”

看着阿祖如此自责的笑容,我心中亦明白了何以这种危难时刻,洪森会急着联系他,这人确实是个信得过,够义气的兄弟。

“你的这些手下可靠吗?”我询问道。

阿祖拍了拍胸脯,道:“我这些兄弟都跟我出生入死很多年,应该是信得过的。也是我大意,一直忽略了崔永三这杂碎,任由他一个人跟着森哥出来。而且都是他指派的人手。否则哪会让他如此轻易得逞。”

我点了点头,明白阿祖所言不虚,只看那些人在冷泉大池中如此嚣张,关键时刻却马上缴械投降的下流行径。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都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典型的小混混之流。这自然是崔永三特意安排的。否则如果洪森手下都是些这类无胆匪类,哪里可能纵横黑道,成为台湾七大黑帮之一。

阿祖忽然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道:“你刀法真不错,什么时候教教我吧!”我哈哈一笑,道:“刀再厉害,能比得过枪吗?”阿祖嘿嘿一笑道:“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们做混混的,也不方便随时带枪的。”我道:“其实我也就玩了一年的刀,很一般的。”阿祖脸上一惊,道:“一年?你天赋也太高了吧。”

我笑笑不语,在武技方面,我得承认自己确实够天赋。要是再用功点,也许还能有更大的发展。阿祖道:“你是我第一个认识的大陆同胞,将来有机会,一定和你过海去看看。我爷爷也是打战那会从大陆过来的,可惜年纪大了,没法亲自回去祭祖扫墓了。这任务得交给我了。”我点点头,道:“这也很容易的,不过……”说着我叹了口气,道:“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在一次海难中,我现在所有的身份证明都丢了。”

阿祖挥挥手,道:“小Case!要制个假证还不容易,我回头帮你搞定这事,我有很多朋友做这行的。别说伪造个身份证明,人民币美元一年都不知道要印多少。”我笑笑,知道他的意思是印伪钞。看来越海帮确实没有我想像中的简单。

忽然想起一事,我道:“方不方便借个电话用用,我想打电话回大陆!”阿祖哈哈一笑,道:“我说什么事呢!”说着掏出电话道:“先拨005!”

走出屋子,看看四处无人,我拨打了电话。周易的电话已经是空号了,我心中有丝无奈,周易,你现在在哪儿呢?一年的约期眼见就要到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去赴约的。

轻轻叹了口气,我再度拨打了电话。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却不是蒙军,而是麦克接的电话。才一听到是我的声音,麦克马上急切问道:“文俊,你小子现在死在哪儿去了?”我无奈地道:“在台湾,想不到吧!”麦克哈哈一笑,道:“不会吧,居然漂到那岛上去了。我们哥几个听说你的事,都开了盘口下你挂了没有。”我笑着骂了声靠,道:“没这么过分吧!”

麦克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的,可是押你还活着哦!听到你声音,看来今天可以去好好爽一场了。”我和他戏谑了几句,问道:“蒙总在吗?”麦克道:“和你兄弟在比赛飞碟呢!现在就他有资格陪蒙总打枪的。”这时候电话中果然传来几声枪响。显然是在碧秀山的天翱山庄靶场中。

我奇道:“我兄弟?勇刚?”麦克道:“不是他还能是谁,我靠,你两兄弟不是都这么牛吧,打架这么狠就算了,我感觉你射击已经够在天赋了,可是勇刚他枪法也太牛了吧,晓军一开始还不服气,现在根本不敢和他比!”

我心下一笑,暗想自己勇刚是什么人,你是没有跟他真打过,否则就算格斗上自信如你,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的。听麦克的口气,勇刚现在在蒙军的手下混得很滋润。正准备多探听点勇刚的事,麦克忽然道:“完了,他们比完了,我把电话递给老爷,你自己跟他说吧!”

“文俊?你到台湾啦?”蒙军显然是已经接到麦克的报告,开口就直接说道。我嗯了一声,道:“对不起,蒙总,我们途中出了点事,没能和你安排的人联系上!”蒙军嗯道:“没关系,海难的事和你在越南的事我都听说了!平安就好。一直担心你有事的。”我心中微微一惊,蒙军的情报工作也做得太好了。

“我现在和越海帮的人在一起。他们的老大最近出了点事,刚巧我遇上。”

蒙军笑道:“你小子在哪,哪儿就不得安宁的!越海帮?洪森吗?”我应道是。蒙军似乎沉吟了一下,方道:“我和他们没什么来往的,不过也没什么过节。相信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你,你就暂时先在台湾住几天吧。我想办法找人和你联系。”

“勇刚呢,他一切好好的吧!”我问道。

蒙军微笑道:“这小子真是很能干,骄傲如麦克吴晓军他们,也服得不行!我真期盼你能回来呀,到时让你们兄弟双剑合璧。不知道能多漂亮。”我心中一动,随即叹www.第七卷这么多的含义来,不由讪笑道:“你真了不起,你不说我自己都不知道。”舒悦笑道:“你也很了不起呀,有这么酷的英文名。”我无奈一笑,暗想名字酷就真酷的话,这世上都没普通人了。

望了她一眼,我问道:“你呢?你怎么也还不回?”舒悦皱眉道:“我和合租的朋友一起来的,她在另一处的补习班授课,不过看来今天又拖堂了。我得再等她一会了。”

我哦了一声,正准备向她告辞,忽然想起一事,便道:“Chnissy,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帮我选购一下英文音像教材吗?我现在除了你编写的这几本教材,其他什么都没有。”

舒悦看了看表,笑道:“当然可以,我这也正无聊呢!”说着朝前面一家店一指,道:“里面有很多不错的,走吧!我帮你选购一些。”

这是一家规模并不大的书店,基本都是卖教辅的。也有兼卖一超级Ipod,MP4之类的可以用来辅助学习的数码产品。舒悦进去帮我找书,我站得有些无聊,心想真要学习,也不用洪森省钱了,便一口气买了几个。这时候舒悦拿着几本书和碟片过来了,哇了一声,道:“你还真会选,我本来还想说可能的话,你应该买这些帮助学习的。毕竟语言环境限制,有空的话还是多听听好了。没想到你就真买了。”

我笑道:“我确实想花几个月的时间,把英文给学好。”舒悦道:“有信心就一定行的。只要学习方法得当,半年就可以很有成效了。我前年去日本,只花了三个月强化学习,就可以用日语和当地人沟通了。”

我叹了口气,笑道:“你可是语言天才,我可是比不了的,我只要能做到英文的简单对话,就已经知足了。”舒悦伸起纤指,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框架,笑道:“你准备移民还是留学吗?”我摇了摇头,道:“都不是,我只是没事可做罢了!”舒悦怔了一下,道:“你没工作?”我点了点头,道:“我也不知道!”舒悦有些懵了,望着我笑了笑,我自然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在她听来是莫名其妙的,但对我来说,实情确实是如此,我真的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工作了。

我的人生,早已经彪悍得完全不需要解释,也解释不了。

提着一堆教铺往回走的时候,我们走过了一架自动贩卖机,我望了一眼,觉得果然是有点渴了,不过没零钱,正要做罢。但舒悦却忽然停下来,从包里拿钱出来,对我道:“你要喝什么?”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被女人请过客了,不由有些尴尬,道:“可乐吧!”舒悦一笑,把丢钱进去,取出了两罐可乐,递了一罐给我。

我向她很诚挚地道:“谢谢!”舒悦摇了摇头,道:“客气什么,好了,天色不晚了,你赶紧回家吧!明天见。”我笑着点了点头,拎着一袋教辅,向回走去。这时候只听到舒悦似乎在打电话,用一种娇滴滴的口气急道:“你早说嘛,害我等半天!你这死家伙,叫我一个人怎么敢回家。那色狼要是出现了我怎么办!”

我回过头来,只见站在原地的舒悦一脸嘟嘴生气的样子,不由道:“又怎么啦?”舒悦无奈地甩着挎包走了过来,道:“那丫头说男朋友来接,要去男友那儿过夜,叫我一个人先走了。”说着忽然惊道:“唉,你不是要步行回去的吗?怎么走这边了。”

我随口道:“我没坐过这的捷运,反正也无聊,想去感受一下了,看看能不能直接回去,我记得我住的附近也有站口的!”舒悦哦了一声,略有些奇怪了道:“原来你不是本地人呀,难怪我听你说话,有点感觉不同呢!”

我点了点头,道:“我确实不是T市的。走吧,你应该也是要坐捷运回去吧。我刚才听你说不敢回家,那我送你吧!”舒悦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红了一下,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回去的。”

我笑道:“不用客气啦,你今天也帮了我很多忙,还请我喝了饮料,就算我回报了一下。再说,哪有让女人一个人回家的道理。不知道就算了,知道的话,我的原则是肯定要送的。”

舒悦似乎犹疑了一下,看了我一眼,见我面色不似有什么不轨,才终于点头道:“那好吧!谢谢你,其实我所以等朋友,也是想这样安全一点的,我们在的那地方治安不是太好,最近正考虑换呢!”

我笑道:“怎么,有色狼吗?我觉得T市还是很太平的呀!”舒悦叹气道:“也没看上去这么平安了。就我现在在的地方,以前还挺好的,不过我这段时间,老感觉有人盯梢,所以你刚才说送我,我心里还是挺感激的。”我笑笑,道:“没问题的,我会送你到家,绝对没人敢惹你的!”舒悦展颜一笑,上下看了我一眼,道:“怎么,你很能打呀!”我耸耸肩,笑道:“不会打,也部会挨打吧!”

T市的交通系统非常不错,除了捷运四通八达,出租车非常多,更有各种小巴开到各个角落。

舒悦的家,离捷运出口还有一大段距离,其中有一段比较长的小巷空荡荡的,虽然四周都是些普通民居,但灯火并不算通明,如果真有色狼盯梢,对一个单身女人来说,还是挺可怕的一件事了。难怪她一定要等朋友才敢一起回家。

走在寂静的路上,就我们两人脚步声,舒悦似乎有点儿羞涩了,没有像刚才一样话多,静静地走在我身前一米处,不停地甩着挎包。毕竟于她而言,我也算是一个陌生人了。可能她心里也在忐忑,怎么就会让一个陌生人相送呢。

行到中途的时候,前方寂静的路上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踢打声,外加有人低声啜泣的声音。我们都怔了一下,抬眼望去,只见有些薄雾的一个院落脚下,几个黑影正对着一个缩成一团的人不停地踢打。

舒悦怔了一下,似乎有点不敢再向前走。缩回了身子,颤抖道:“好象有人在打架!”我眼力很好,早已经看清楚是什么情况,冷笑道:“不是打架,是打人!五个打一个!都是些小混混。”舒悦啊了一声,拉着我的衣袖就要往回走。我奇道:“干什么呀!”舒悦颤声道:“咱们走开一点再打电话报警呀!”

我嘿地一笑,道:“你要打的话在这直接报警好了!”舒悦急道:“不行,会让他们听见的。”我无奈地一笑,道:“你以为现在他们就听不到了呀!”

果然我这话才说完,那群人已经有人朝我们伸手一指,喝道:“不关你们的事,给我滚远点!”说着又是一脚,狠狠地向那被打的人踢了过去。那被踢的家伙啊的又是一声惨叫,一下被踢趴倒在地。

这声惨叫下,舒悦也听清了,惊道:“是个孩子!”我点了点头,道:“对,还穿着校服呢!”

舒悦虽然害怕,但似乎很有正义感的样子,犹疑了一下,居然喝道:“你们干什么!别打了!”但却不敢再走近,只是远远地朝那群人叫喊。

我心下忍不住有些佩服,看来舒悦人虽娇弱,但骨子还是挺硬的。我笑笑,低声道:“你胆子还挺大嘛!”舒悦其实已经在发抖了,但还是强作镇定地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个老师!”说着就从包里拿出电话,看势就要报警。

我一把拽住了她,笑道:“等警察来了,那家伙不被打成残废,这群家伙也跑得差不多了。”舒悦急道:“那怎么办?”

这时候那边有人嚷道:“死女人,你再不滚开,连你一块打!”舒悦身子一震,被吓了一下,再度想拉我逃开。我笑了笑,道:“我来吧!”舒悦急道:“不要呀,他们人很多,我们还是先跑再报警吧!”

我冷冷一笑,双手十指交错,活动了一下指部关节,左右扭动了一下脖颈,微笑道:“偶尔也该运动下吧!”说着我向舒悦道:“放心,没事的!”说着我缓缓向前走去,对着前面那几个家伙沉声道:“嘿!该住手了吧!”

舒悦睁大了双眼,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七少年上

日子在无声无息中逝去,除了等待,我什么也不能做。秋蝉的鸣叫中,我有些烦躁。在蒙军说了那句话以后,我的心境一直未曾安宁过。好几次我很想再次打电话给他,问个究竟,但每次念头方起,又强行忍下了。我总有种感觉,蒙军即便知道了我曾经的身份,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只是他为什么要忽然对我说这些呢?以他的城府,是绝对不可能如此失言的。关于这点,我一直想不明白。

我唯一清楚的,就是我想短时间内回大陆的梦想,已经宣告破灭了。

我有点后悔把周易的地址告诉蒙军,但却不是太担忧。因为即便往最差的结果想,蒙军也不会对周易怎么样的。别说我现在和蒙军离得千山万水,就是他真的要要胁我什么,以他的实力和性格,也丝毫不用打周易的主意的。何况,长期以来,蒙军根本没要求过我什么。甚至一直是无私的帮助。在这点上,我可以绝对信任他。

洪森养伤的这几天,泗水帮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这儿确实够隐藏,而且阿祖在外面放了谣言,说洪森已经转移到了海外进行医治。没有泗水帮的人的袭击,每天都平安无事,我们几乎是处于一种与世隔绝的境界中,当然,一切都只是表象,这一段时间里,外面一定发生了很多事,只看阿祖每次接电话后那愤慨的神情,我就知道,洪森的地盘,又被吞掉一块了。群龙无首,本就是任何组织的大忌。

这本是一件和我毫不相干的事,但我也有些担心,因为我的筹码,也算是押在了洪森身上了。这是一段极为难熬的等待时光,蒙军的只言片语,完全打乱了我的一切计划,迫使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未来的路,我该怎么走呢?自己这一年来,一直处于不停地颠沛流离中,想做的事,没有一件能做到。对付肖家曾经是我一直努力的目标,也正因为这个目标的存在,自己一直非常坚持。只可惜老天不遂人愿,功败垂成,短时间内,要想实现这个目标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从会所的后门出来不远,就是阳明湖的一隅。站在湖畔,看着阳明湖那澄净的湖水,我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拾起一片小石块,弯身朝湖面平击而去。小石块在湖面中不停地跳闪,直到很远的地方才沉入水中。湖面上泛起一串大小不等的涟漪,沿着一条直线互相碰撞。

啪啪!巴掌声从我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却是那个大家都称呼为婷婷的小护士。不管从年龄还是相貌上看,她都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生,我甚至一直怀疑她只有十七八岁的。

“好厉害哦,足足有儿个水花哦!”婷婷张大了眼睛,一脸惊奇地道。粉色的护士制服穿在她窈窕的身子上,还真有点婷婷玉立的感觉。这是个说不上漂亮的女生,不过青春的气息加上制服的诱惑,还是为她平添了不少分数,也还挺吸引人的眼光。

我向她打了个招呼,笑道:“怎么,你不用看护啦!”婷婷点了点头,道:“刚刚替洪先生换过药了,他说他要休息,让我不用老在他旁边看着,所以我就溜出来,老呆在屋里也蛮闷的嘛!”

我嗯了一声,在一棵树下的条木椅上坐下,伸了伸懒腰,没再我她说话,一是我心情有点烦闷,二是对着这么一个小女孩子,我也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

然而婷婷却好象没感觉到我的动作是不想说话的表示,居然一屁股坐在我旁边,一脸好奇地道:“我听祖哥和小武说,你是大陆人呀!”我无奈地点点头,暗想你什么表情,一脸奇怪似的。

婷婷哇了一声,道:“那你怎么会跑到这边来,是不是那边的生活不太好。我前几天看了集节目,讲大陆一些山区的孩子没书读,哇,好可怜哦!”

我心中靠了一声,不过看她的表情也不是有恶意,只不过很好奇罢了,不由摇头笑道:“任何地方,都有发达与落后了。有空亲自去看看吧。”婷婷嗯了一声,道:“以后再说吧,现在还没这想法,我才刚刚工作,现在在存钱,准备年底和朋友去马尔代夫玩的。”

我有些不耐烦了,暗想你跟我说这些干嘛呀!但对方似乎是个一点儿心机也没有的小女孩,自己也没理由不理,只得随口笑道:“看来收入不错嘛,我听人说马尔代夫非常漂亮的。”婷婷笑道:“真的好漂亮哦,我好想在那儿的白沙滩上玩水哦!一定蛮享受。”说着唉了一声,道:“就是不知道年底能不能存够钱,我收入也很一般的,而且花钱太大手大脚了。”

我无奈地笑道:“女孩子嘛,要打扮,开支肯定不小的。”婷婷嘟起小嘴,道:“就是,唉,下星期三Vivian还有全省的巡回演唱会,我已经错过几场了,这场可再不能错过了。”

我没在意地哦了一声,道:“看演唱会也很花钱吧。”婷婷道:“到也没多少啦,就是票难买,我这几天又被安在这哪儿也去不了,都不知道我那些死党能不能帮我买到!”

我笑了笑,暗想哪儿的追星族都是这么疯,忽然怔了一下,道:“Vivian?谁呀!”

婷婷脸上闪过一丝不屑,惊道:“你不会连Vivian是谁都不知道吧。MyGod,方艺珍呀!”我无言地晃了晃脑袋,居然一下自笑起来。婷婷显然是方艺珍的死忠,以为我笑她,一下急了,道:“你笑什么!”

我赶紧摇了摇头,差点没笑疼肚子,强忍道:“没,没什么。”婷婷急了,嚷道:“你不许笑!”我点点头,道:“好好。不就是个方艺珍嘛,这么急干嘛!”婷婷哼地望了我一眼,站起来道:“你笑我都行,不许笑Vivian!”

我干咳了几声,柔声道:“行,不笑,其实我也挺喜欢她的。不过很久没见了,不知道她一切好不好。”

婷婷哪里会猜到我说什么,一脸兴奋地道:“你肯定是不看新闻的,她最近刚得一个电影新人奖哦!”说到方艺珍,这女孩兴奋得跟什么似的,感觉比她自己得了奖还开心似的。我哦了一声,道:“《边缘》那部电影?”婷婷喜道:“那部是去年拍的啦,今年的是《花期》。我就说嘛,你也算年轻人,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她的,不过你也算比我老爸强啦,我老爸就是真什么也不知道了,代沟!”

心头浮现方艺珍那青春妖艳的样子,忽然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自己唯一认识的人竟然是一个超级小天后,想来现在离好,最近的距离也不过几十公里远吧,然而相见,却似乎是件非常难的事,自己也没理由去找她的。

婷婷见我似乎有心事的样子,奇道:“你在想些什么?样子怪怪的。”我微微一叹,道:“没什么,知道她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婷婷一下懵了,问道:“你说谁呀!”我微微一笑,道:“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说着我朝她点了点头,站起身向回走去,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护士婷婷。

半个月后,洪森的伤势终于有所好转,断的肋骨和皮外伤都缓缓康复,但双腿却如曲院长所言,果然不能站立起来了。阿灿的一枪,正好严重地伤到了他的腿部神经。谁也没有把这一消息告诉他,但洪森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自己的情况。这坚强如磐石的大佬,似乎就根本没把这当一回事,只是很平静地叫阿祖帮他安排轮椅。

看着他那面沉如水,却杀机隐现的双眼,我明白,洪森已经在构思着复仇的计划。当然,他要怎么做,是不会和我商量的,毕竟不管我怎么救过他,在这件事上,我也只是一个外人,他也不想把我牵扯进去。虽然他们并不介意我的存在,但每次他们秘商,都主动避开我,这也让我有点无趣。毕竟寄人篱下并不是件很舒服的事。

这场T市就要暴发的江湖大风暴,似乎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为了安全起见,洪森的所有手下都重新换了手机号,这也意味着蒙军和我又再度失去了联系,除非我主动找他。

但对现在的我来说,这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我甚至都不愿意去找和蒙军有联系的和兴社中人。很莫名的,自己居然有种很疲惫的感觉,累得很想放弃一切,静下心来像个顺民一样过点小日子。

“洪先生,我要走了!”就在洪森准备离开阳明山时,我对他道。

洪森似乎并不有意外我的决定,坐在轮椅上和我轻轻握了握手,很平和地道:“文俊,麻烦你这么多天,是我过意不去。我想你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但我真的不想你扯进我这事里去。这几天我一直在犹豫如何跟你说,总觉得开不了口,现在你能跟我道别,我也很宽慰。”我笑了笑道:“洪先生你客气了。你帮我的忙够大了。”说着我扬了扬阿祖特地找朋友帮我制作好的一整套身份证明,笑道:“想不到我也成一台湾人了!居然还连驾照也有。”

洪森笑道:“都是中国人,没区别的。再说T市很大,没驾照不方便的!对了,你有什么打算,如果你想现在就回大陆,我会找人帮你先安排去香港。”我缓缓摇了摇头,道:“暂时没这个打算,先在这儿呆一久吧。”其实我只是不想太麻烦洪森了。看着他们每天不停地开会密议,总感觉在他们这种事关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却来处理我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为我这个外人操心,自己总有点不是滋味。

我从小到大的性格,本就是不太喜欢麻烦人的。欠人情是一件非常不爽的事,从蒙军身上我已经深深感觉到了,我自然不想洪森成为第二个蒙军。当然,要想离开台湾,只凭现在的我单身一个是搞不定的,所以我宁愿在台湾多呆一段时间,等洪森他们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再来求他帮忙,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打忧他。更不想再度牵连进他们的帮派斗争中去。救洪森,对我来说,只是存着一己私利,想利用他帮忙回大陆,现在既然已经实现了这个目标,早走晚走一点倒不是太急的。

洪森却没有想到我有这个顾虑,点点头道:“那也好,难得来一次台湾,多住段时间也不错。这样吧,我帮你安排辆车和一个住所!你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能帮到的我一定帮。”

我现在可说是身无分文,所以洪森既然开口,所以我也没拒绝,毕竟我不是和当初到E市时一样只想着靠自己的双手打拼,这儿我可是只想短暂地居住一段时间的,自己也算救了洪森一命,虽然不图他报答,吃他几顿倒也没什么关系。便道:“车就暂时不需要了。我只是小住一段时间,如果不麻烦的话,帮我安排一间小房间就可以,小旅馆什么的也没关系。千万不要是大酒店。”

洪森点头道:“你不喜欢酒店吗?也对,体验一下T市人的生活也就蛮好的。这个我会安排的!等我们的事情理顺了,我再来联系你,我让人送你过去。”

耳畔嘲杂起来,在阳明山宁静的环境中住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忽然重新回到喧嚣的都市中,还真有点儿不太习惯的感觉。何况,这儿于我,仍然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

阿祖派一个叫阿中的手下专门开车送我过来的,看着窗外和其他大都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人潮人海和不明晰的天空,莫名的有些压抑感,或者骨子里的自己,更适合小城的悠闲生活吧。

洪森替我在T市中安排了一套公寓。公寓楼层并不高,洪森知道我只是一个人,也没安排太大的房间给我。一百平方左右,对我来说已经有点过于空旷了。装修虽然简单,但一应俱全,色彩的格调不错,家具电器齐备。看得出应该是精心选择过的。

和初到E市进相比,这次的境况显然要好得多,然而我的心中,却忽然很怀念和周易一起租住的那间朴素的小屋。同样的一个陌生城市,同样孤单的一个人,我不知道,在这儿又会发生些什么。

百无聊奈地看了会电视,看着黄昏渐近,走下楼来,享受着散步的时光,有点忍不住自笑,自己居然能有这么悠闲的时光。洪森确实很够义气,怕我当面不接受,居然叫阿中走的时候留下了银行卡,明显地任我刷了。找了部柜员机看看卡上的金额,我愣了一下,别说住短暂一久,住几年没问题了。

看着街上一家家夜店的美丽橱窗,我缓缓地走着,尽量熟悉着附近的地形。这是我长久以来每到一个陌生地方都会有的习惯。忽然有点郁闷,自己在T市,至少要呆几个星期吧,这么长的时间,难道每天就这样过?这样想着,忽然绕进了一条离捷运站,也就是我们说的地铁站不远的街道,视线所致,不由在心中靠了一声。只见这条名为南洋的街道居然到处是补习班的广告牌,从高考实习到职业实习再到留洋培训无一不足,不长的街面上,几百家是绝对只多不少的。看来这儿绝对是T市的补习一条街。

花花绿绿的灯箱广告繁密而拥挤,照得小街亮如白昼。所有的广告都跟补习有关。我本想快速穿过,眼光忽然停留在一个外语补习中心的灯箱上,自己既然这么有空闲,何不趁这段难得的时光学习进修一下呢?这还是在泰国时自己就想过的事。

仔细想了想,这个想法还真不错,总比整天在公寓里无聊等待得好,毕竟洪森要夺回他们失去的地盘,不是一两天能搞定的事。

“请问,这儿接受短期补习吗?”我走进这家补习中心,对着总台的小姐道。这时候的我,已经有点习惯了台湾这种柔柔的口音,存心说的话,还真没人能听出太大的区别。

这女子看了看我,道:“当然可以,不过如果短期的话,收费会比按年收费略贵一些。”我笑道:“这个没问题!”救了洪森一命,花他的几千块,我心理还是能接受的。柜台小姐看了看日程,柔声笑道:“非常巧,有个英文提高班昨天才开课,你要有兴趣可以马上跟上!”

我点了点头,虽然没指望过这么快就有什么质的提高,但常听英文歌的缘故,我的基础并不是太差,学一点是一点了。当下我马上交了钱,然而这儿补习收费的高昂还是让我咋舌,一个月就五千新台币,看来这边的考试压力一点不弱于内地。

效率挺高的,钱才支付,教材就马上领到了,看着这些繁体本,心中差点狂笑,马列他们要是知道我居然会来补习,只怕要以头呛地耳了。看来人生真是很无常的,自己经过这么多事,居然还会有重新学习的动力。

“这位同学!你是英文提高班A班的吗?”我正站在四楼寻找教室,忽然有个柔和的女声在我背后问道。我霍然转身,只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身着素雅套装,约莫二十五六的女子看着我。

我点了点,道:“请问A班的教室是在这楼吗?”

这女子嫣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玉齿,道:“跟我来吧,我就是这班的授课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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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六尼奥

教室并不大,就算全部坐满,大概也只能容纳三十人左右。不过空座也并不多,我很有礼貌地向这位女老师点了点头,然后主动在窗角找了个空位坐下。

一眼望去,这间教室的生源和设在其他几层楼的联考补习班有明显的不同,在这儿学习的学生年龄跨度更大。有十几岁的孩子,也有如我一般年纪的年轻人,坐在我身边的一个家伙更是四十多岁,连顶都秃光了。

大抵是补习班的缘故,大家都很自觉。没有人喧哗,看见老师进来,都很有礼貌地向她点了点头,齐声道:“Hi,Chnissy!”只看他们不加任何尊称就知道这个老师很平易近人。我正要问人Chnissy这个名字的拼写是什么样的,低头开始她的英文名就写在教材首页上,真没看出来这她居然是用自己出的教材。实力非常非凡。

Chnissy是位看上去举止优雅的老师,黑框眼镜并没有影响她的姿色,相反更增添了几分知性的魅力。身材虽然说不上有何傲然,但也算玲珑有致。尤其是皮肤很细腻光滑,以我的推断,应该只有淡淡的化妆,白晰中带着些天然的淡红。看得出是精心保养按时美容的。当然,我并不很关注她的长相,我来这的唯一目的,只是想真心学点东西罢了。不过我总感觉Chnissy的样子我似曾相识,像极了我见过的某人。

Chnissy跟我们打了招呼,然后直接用英文和大家开始说起来。我头一下大了,才发觉自己的听力有够差的。虽然她说得并不快,但我也就勉强听出了几个简单一点的英文单词。心中不由一阵郁闷,如果这儿是全英文教学,那自己可能得考虑换成初级班了。毕竟都好些年没接触过这些了,有种很困难的感觉。这和上次入警校的混日子完全不同,这一次,我是发自内心的想学好英文而来的。

幸好我旁边那个四十多岁的老家伙忽然举手道:“Chnissy,麻烦你再复述一次,我没太听明白。”我心下一笑,看来自己也不是最差的。Chnissy微微一笑,道了声OK!然后又放低语速,重复了刚才的一次,那老家伙仍然一脸发懵,摇了摇头,但也不好意思再要求重复。只是咕嘟道:“能不能用中文解释一下!”

Chnissy看在眼里,笑了笑,用中文道:“这儿是英文提高班,我们主要是要面向实际应用,而不是像其他英文补习班一样是为了应付联考,所以关于语法并不是我想讲的重点,我更希望大家通过在这里的学习,能在语感,简单对话和听力上获得进步。希望大家都能尽量去适应我这样的教学方法。”

众人都点了点头,我旁边那老家伙也道:“我就是想移民后不要什么都不懂,能听懂简单的对话,和外国人能进行简单沟通就好。”www.第七卷[

Chnissy点头一笑,道:“嗯,这样的想法是很好的,语言本来就是用来交流的,不是人人都要成为翻译家,和其他科目不同,你能和老外聊天聊得开心,就算彼此间只能猜到八成意思,也比你在英文考试中考到A还强。其实我们大多数人学习外语的目的都只是为了实现和别人的沟通。能用一些最简单的词语表明自己的想法,再加上点手势之类的肢体语言,能让人明白你的意思,就已经算是成功了。”

前排一个年轻女孩道:“我词汇量很多了,不过和外国人谈还是感觉困难。”

Chnissy微笑道:“不止你,很多人都存在这个问题。其实,一般来说,除了专业课程的深造学习需要用到一些很生僻词汇,大部分的日常交流只需要用很少的词汇量就可以实现。甚至我认为,只要会运用句型,任何一个完成国中和高中教育的学生所掌握的词汇量都可算勉强够用了。所以大家不需要把英文看得很困难。”

笑了笑,Chnissy又道:“在简单沟通的基础上,只要有语言环境,肯讲肯听,就绝对会有飞跃性的进步。有时候,学几句俚语,比背几天书更实用。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尽量接受我全英文的讲授,一次听不懂没关系,咱们可以猜!下次再遇到类似的话,也许你就能明白了呢。而且大家要大胆说,语法错,甚至词汇发音不准都没关系,其实外国人和你一样,也会猜着去理解你们所说的话。语言只是一项和骑自选车一样人人都能掌握的技能,而不是艰苦的专业。所以大家一定要有自信,美国人会说一句你好,就可以厚着脸皮说自己懂中文,可为什么我们中国学生学了这么多年,却经常不好意思说自己懂英文呢?”

大家都是哈哈一笑,我也是点了点头,暗想看来今天没来错,Chnissy的教学方法看来很适合我,我想学到的本来就不是生硬的死记硬背,这种授课方法对有一定词汇基础的人是再适合不过。

这一晚的教学就在互动式的沟通中渡过了。Chnissy虽然年纪不大,却似乎很有教书经验,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用英文加上手势,声情并茂地和大家沟通着。大家的情绪也被她给调动起来,跟着嘻嘻哈哈地尝试着用英文沟通,只是短短地两节课,但确实让我们有种茅塞顿开,受益非浅的感觉。

下课时已经很晚了,但这条补习街上还是灯火通明,几乎每幢楼的教室和楼下的教辅店都还亮着灯,不知道还有多少莘莘学子在苦读着。我们这个班的学生纷纷跟Chissy道别。大部分的人都去赶晚班的捷运,只有我无所事事,缓缓在路上溜达着。

“这位同学,你怎么还不走!”

我才一听声音,就知道是Chnissy了,回过头,果然是她在和我打招呼,霓虹灯的映射下,她的黑框眼镜中泛起漂亮的光茫,柔顺的长发也似镀上了一层流光。如果脱掉框架眼镜,这也该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