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嗅闻桌上菜肴的刘季,听到身侧传来招呼声,有些意外地将头转向隔壁。
那里有一位与他年纪相仿之人,正微笑着看着他。
这人刘季认识。
在他喊出“一万钱”后不久,便听到院外传来了一声“黄金十镒”。
然后,他好奇地回头望去,就见对方与萧何一同走进庭院。
Tit......
随着目光聚焦在对方的衣服上,刘季察觉到一件事。
虽然男子的十镒黄金较之他的一万钱要离谱得多。
但是与他那根本拿不出的一万钱不同。
眼前的这位男子搞不好真的能够拿出十镒黄金。
因为男子身上所穿的衣物的材质,纹饰,远不是普通人能够穿戴得起的。
不过,他有些好奇。
按理来说,送出如此贵重之物,应该可以坐在靠近吕太公的位置。
结果,对方不但没有坐在吕太公的旁边,反而是来到自己的身边坐下。
此外,这位非富即贵的人物,不仅竟然认得自己,还想要和自己私聊。
刘季脑中顿时浮现出一个荒诞的念头。
该不会,对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吧。
问题是,他平日里一穷二白,更是没有与谁结仇,谁会惦记他?
虽然刘季心中满是不解,但是既然对方都向自己发出了邀约,那他倒要看看,对方究竟是想干嘛。
“方便,很方便。”
坐在下方的刘彻一行人并未等待太久,乔迁之宴就正式开始。
几位舞女在台上伴随着奏乐翩翩起舞,吕太公则站在下方,对众人发表讲话。
“各位乡亲,我等从单父迁居到贵宝地,叨扰了。
今日特设下酒宴,一来是拜会我们的父母官,尤其是感谢萧何萧大人专程前来。”
吕太公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萧何的方向拱手行礼。
刘彻望着这一幕,默默地点了点头
?侯萧何目前所担任的,乃是沛县主吏掾,主管沛县文书、户籍、赋税等事务,可以称得上沛县的核心人物。
这么一位人物来此,算是沛县县令给足了吕太公面子。
刘彻如是想着的时候,忽地瞥见身侧的太祖高皇帝正笑着朝萧何招了招手。
萧何尴尬地回应着太祖高皇帝的招呼,并用手指向正在说话的吕太公。
见状,太祖高皇帝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情,继而一脸正色地看向吕太公。
看着太祖高皇帝没个正行的模样,刘彻也是默默地叹息一声。
虽然他来见太祖高皇帝之前,便已经做好了太祖高皇帝行事异于常人的准备。
但是,当真正遇到太祖高皇帝如此行事时,刘彻发现,他一时还是无法接受。
此时的吕太公还在继续说着。
“二呢,是结识一下众乡里,日后肯定还有事要麻烦诸位,请诸位多多包涵,老夫在这里先敬各位。
这时,一道迫不及待的声音,自刘彻身边传来。
"F, F. "
刘季举起酒樽附和道。
这一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吕太公也是如此。
在见到是刘季后,他并未多言,而是继续对众人说道。
“大家尽兴吧。”
随着吕太公的这一声,众人开始了吃吃喝喝。
刘季也顾不得许多,拿起桌上的一条鱼啃了起来。
吕太坐在了萧何的身侧,望着正在大快朵颐的刘季,他向旁边的萧何打听道。
“萧大人,那位恭万钱的刘季是......?”
吕太公向萧何打听的目的,是想从萧何这位主更掾口中,了解一番那个名为刘季之人的品性。
如果合适的话,那就意味着此人可为女儿的夫婿。
“太公,他是本地泗水亭的亭长。”
“一个亭长,竟然也能够恭万钱?”
吕太公有些意外地望向埋头干饭的刘季,有些疑惑地问道。
“太公,他是我的朋友,也算是一个豪杰,人不坏,有时做事还很仗义,不过钱嘛,就算了吧。”
萧何正在想办法为刘季开脱。
一万钱,可不是刘季能够拿出来的。
吕太公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诶,刘季。”
萧何朝着刘季喊了一声,并指了指身边的吕太公。
抱着鱼啃的刘季,看到萧何的动作,忙端着酒樽朝着吕太公走去。
只是,此刻刘季的状态可算不上好。
因为他被鱼刺卡着了。
“刘季刘大人,老夫多谢你捧场。”
吕太公起身,对着刘季说道。
虽然刘季被鱼刺卡得异常难受,但是他脸上还是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我是......泗水亭的亭长,太公,以后有......什么吩咐………………”
“不敢不敢,刚刚萧大人说了,你是他的挚友,以后还得多多关照。”
刘季连连摆手。
“客气.......客气。”
与吕太公敬完酒的刘季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看了一会表演,顿觉一股尿意袭来。
他悄咪咪地站起身,便欲离开席间准备小解。
这时,刘彻的声音传来。
“泗水亭长,你要去哪?”
“我去小解,你一起去吗?”
刘彻摆了摆手。
和太祖高皇帝一同小解。
这听起来很是奇怪。
见刘彻不准备跟着自己,刘季便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而此刻的吕太公,正在向萧何继续打听道。
“萧大人,不知那位刘彻是......”
“关于那人,我实属不知,其不是沛县之人,据他所说,他来自咸阳,因为偶遇太公乔迁之喜,于是便来凑个热闹。”
“哦?竟是如此?”
吕太公也有些吃惊。
偶遇乔迁之喜,凑个热闹,于是便恭黄金十镒。
即使对方是来自咸阳,但是动辄十镒黄金也足以说明对方绝不是常人。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对方像先前的刘季一样,并没有黄金十镒。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吕太公压了下去。
对方的面相暂且不提,其身上那股与众不同的气质,就足以证明,这位名为刘彻之人不是常人。
在吕太公细细打量刘彻的同时,就听到府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喊声。
吕太公与萧何一同走向屋外,刘彻也是如此。
这时,刘季晃晃悠悠地回来了。
“萧大人,怎么了?”
“似乎有人在闹事?”
见刘太公想要前往门口看看是什么情况时,刘季大手一挥道。
“这事交给我,你们都别管。”
刘季说完,便手持一个陶罐向府外走去。
他的身后,跟着刚刚在宴席上吹箫的周勃。
刘彻见状,对着身后的霍去病低声道。
“去病,我们也跟上。”
“是。”
萧何望着刘彻领着霍去病离去,脸上露出一抹沉思的表情。
随着大门打开,刘季发现,刘太公的府前聚集了一群手持棍棒之人。
“干嘛呢,干嘛呢。”
刘季一边喊着,一边给周勃眼神示意。
周勃心领神会地从侧面离开。
他要去喊人了。
“我们来这抢人!”
为首一人身着锦服,一眼便可看出是豪绅。
“抢什么人?”
刘季手持陶罐,即使是面对一群手持棍棒之人,他也丝毫不胆怯。
而刘彻与霍去病则是姗姗来迟。
“抢定亲的人。”
“什么定亲的人?”
为首的豪绅显然不想和刘季多费口舌。
“你们聘礼都收了,说跑就跑是吧?”
刘季怡然不惧,条理清晰地说道。
“谁聘礼收了,慢慢说不行啊。”
“一年前,我们下了聘礼,聘金都收了,到了娶亲的时候,人跑了。”
刘季敏锐地抓住了问题关键。
“那钱还你没有?”
“还了。”
“还了不就结了?"
“我们不要钱,我们要的是人!”
“没有人,哪有人啊?”
豪绅见状不干了。
他看出眼前之人在装傻充愣。
“你是何人?”
“我是刘季!”
豪绅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刘季是谁?给我打。”
伴随着豪绅的一声令下,一位家仆直接一把拽过门口的刘季,将之扔在地上。
众人正欲动手,一旁的刘彻大喝一声道。
“去病。”
围着刘季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住。
之前那位豪绅,见到从人群中走出的霍去病,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还愣着干嘛?打啊。”
不过,还未等人有所动作,霍去病沙包大的拳头就落在一人的面颊之上,直接将其揍飞数尺开外。
顺便从那人的手中拿到了一根棍棒。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霍去病的身上。
“他只有一个人,你们一起上。”
豪绅指挥着自己的家仆,准备上去围攻霍去病。
几人手持棍棒,朝着霍去病袭来。
对历经沙场的霍去病而言,这些家仆的动作漏洞百出。
霍去病闪转腾挪之间,手中棍棒抖动,围攻霍去病的家仆瞬息之间便倒在地上,哀嚎声不停地从他们口中传出。
这下子,其余家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再上。
虽然对方仅有一人,但是其身上散发的气势,就好似千军万马一般。
霍去病手持棍棒,?然不动地挡在刘季的面前。
对付匈奴人他都不在话下,应对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仆,不要太简单。
局势一下子僵住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街道,又有一伙人手持棍棒赶到,为首一人正是刚刚离开的周勃。
“谁敢打我大哥?”
见到为首的周勃,刘彻眼中异彩连连。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群人中,应该也有几位熟人。
而那豪绅见到有如此多的人袭来,忙对手下的家仆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刘季见援军来了,直接从地上弹起。
“给我打。”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霍去病望了刘彻一眼,见刘彻摇了摇头,他也就并未加入到战团中。
在沛县众人的围攻下,豪绅以及其家仆仓皇逃走。
而沛县众人依然紧追不舍,刘季也混入其中,悄无声息跟着大部队离开了。
见众人散去,吕太公与萧何来到府外。
望着刘季离去的背影,吕太公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萧大人,我与你这朋友素不相识,他无端得罪了我的仇家,引火烧身,这人情怎么还?”
“太公,这一来冲您,二来冲这些人不会说话,我们本地人,见不得外地人在这里胡闹。
刘季这个人,光棍一条,软硬不吃,敢作敢当,这事由他替您管了,您就放心吧。”
光棍一条!
吕太公顿时面露欣喜之色。
这不是刚刚好。
“萧大人,老夫要麻烦您一件事。”
随着吕太公附在萧何耳边,对着萧何轻声低语了几句,萧何脸上不由得露出吃惊之色。
"*^, ......"
“麻烦萧大人了,这是老夫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好,我一定将此事转告刘季。”
即使是萧何也不得不佩服,他这位好友的运气。
刚刚,他在吕太公口中获悉了一件天大的事。
吕太公要将女儿嫁给刘季。
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吕太公竟会看上他。
在萧何思考的间隙,吕太公也向着一旁的刘彻表达了感谢。
“多谢刘彻刘大人与这位义士仗义出手。”
刘彻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不必客气。”
“那不妨我们接着入席饮酒?”
"**......"
对刘彻而言,如今太祖高皇帝都跑了,那他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吕太公,我有些事情,恐怕需要先行离开。”
见刘彻要离开,吕太公急了。
“刘彻刘大人,不知可否腾出些时间,我这有件要事要与刘大人说。”
“要事?”
刘彻皱眉看向面前的吕太公。
他实在想不到,吕太公会有什么事情和他说。
不过,既然吕太公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他倒也可以腾出些时间。
乔迁之宴结束后,众宾客散去,场上仅剩下吕太公,刘彻与霍去病。
而这时,吕太公也将准备好的问题抛了出来。
“不知刘大人可曾婚配?”
嗯?
刘彻只感觉心里咯噔一声。
他感觉到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期。
一般这么问,那接下来的话题可就要牵扯到婚配之事上了。
据他所知,吕太公育有三女,不过长女吕长如早亡,史书上并未有关于她的详细记载。
二女儿吕雉,是太祖高皇帝的皇后,也是吕氏之乱的主导者。
三女儿吕,是舞阳侯樊哙之妻。
按照时间的发展,如今二女,三女均未婚配。
刘彻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妙的念头。
“太公,我已婚配并已育有一子。”
“这样啊......”
吕太公略微惋惜。
“刘大人,已婚配也不碍事,小女可以作一侍妾。”
沉默片刻,刘彻回应道。
“不知太公之女怎么称呼?”
虽不明白刘彻打听为何打听名字,但是吕太公还是如实说道。
“小女姓吕名雉,字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