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郎抬起了满是疤痕的手,颤颤巍巍的拧开了那早已被血污染脏的药瓶。
但打开瓶盖后,却怎么都无法从中倒出药片时,郝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药已经没了,而且已经没有很久了。
顿时,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愤怒如潮水般席卷了他的心头,他猛地将药瓶甩向一旁,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绝望嘶吼。
新世界结社骗了他!新世界结社骗了他!新世界结社骗了他!
郝郎在心中呐喊着。
他的生活原本是美好的:父母健在,妻子贤惠,刚出生的孩子更是惹人怜爱。他的异能虽然不算强大,却也为他赢得了一份体面的工作,足以支撑起这个温馨的家。
直到那一天,新世界结社找到了他,并带来了一瓶号称是能够提升特异粒子浓度的药和一份试药合同。
按理来说,以他现在的生活是不需要去做这种明显会有风险的试药工作的。
但新世界结社给的太多了,有这笔钱他能立刻在首新区买一幢大房子,将妻儿和父母都接过来住。
更何况,这份合同还带着政府的官方背书,政府亲自承诺实验的安全性,并许诺一旦出现任何意外,参与者将获得一笔远超预期的丰厚赔偿。
在双重诱惑下,郝郎还是没忍住,签下了合同,开始了实验。
起初,他确实捕捉到一丝微弱的信号:体内那沉寂了多年的特异粒子,似乎正悄然发生着改变,显露出增长的迹象。
这让他感到欣喜,以为很快就能成功。
但接下来就都是噩梦了。
悄然提升的特异粒子在不知不觉中的改变了他的身体状况,一开始还只是吃不好,睡不着,开始大片大片的掉头发而已。直到某个深夜他从噩梦中惊醒,感到枕上冰凉黏腻,伸手一摸,触到的竟是满把脱落的发丝和破碎的皮肉。那一刻,迟钝的警钟终于在他脑中凄厉地炸响。
但那时已经晚了,他的全身上下都开始了“枯萎”,是的,没有什么比这更合适的形容词了。血肉在脱落,骨骼在碎裂,性格也开始变得极端且暴躁,像是野兽一样。
于是他找上了新世界结社,但新世界结社却一改最开始亲切的态度,只是丢给了他一个药瓶,说是把里面的药吃完就会自己好了。
而那药,就是郝郎刚刚丢掉的那个空瓶子。
他吃完了,早就已经吃完了,可身体却依旧不见任何好转,甚至还在恶化。
郝郎要疯了,他知道自己被骗了,但他不敢以这样的姿态去见家人,只能联系上另外两个与他有着相同经历的实验者,准备将新世界结社给告了。
但他们的诉讼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曾经为新世界结社实验背书的政府完全没有站在他们这边的意思,连律师都不予指派,而他们自己也找不到愿意接下这单的律师。
他们联络媒体,也没有任何用处,没有一家媒体是愿意报道的。
此刻,他们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郝郎茫然的抬起了头,看向了不远处那带着锈迹的菜刀。
要不然就这样,让一切都结束吧。
但这个想法在一瞬间就被他给打消了,他死死地攥紧了拳头,脑海中浮现出了妻儿的样貌。
不,不能放弃,家人还在等他回去。
他一定要斗倒新世界结社,一定要拿到自己应得的东西。
郝郎这样想着。
而这时,门被敲响了。
郝郎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前去开门。
来的人应该是另一栋楼的实验者。
对方也是郝郎能够坚持到现在的原因,不会让他有种被全世界所抛弃的感觉,不管怎么说,像他这样的人,这个小区里还有两个,他们发誓会相互扶持的走到最后。
“你来了啊,西野。”郝郎打开了门栓,看到了门外的西野,“我准备好了,出发……”
话说到一半,陡然愣住。
因为他看到的西野,只有一颗头而已。
这颗头正被另一个人抓在手里,鲜血止不住的往下滴,溅满了整个楼道。
郝郎僵硬的转过了头,看向了那个人。
那个人咧开了嘴,露出了两排染血的牙齿:“你好啊。”
“啊!”
郝郎惊恐的喊出了声,立刻想要把门关上,但对方已经将门抵住,他根本就关不上。
没有办法,郝郎只得退回了屋子,向着那把菜刀跑去。
但还没跑两步,他的小腿便传来了一阵剧痛,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他低下了头,发现自己的腿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两道血淋淋的爪痕。
“我说,你有什么好跑的?”来人优哉游哉的走进了屋子,将西野的脑袋丢到了郝郎的身上,“选个舒服的姿势去死不是挺好的吗?”
但感受到西野脑袋的重量,以及那带着温度的血时,郝郎终于崩溃了。
“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们!”他绝望的冲着来人吼着,“为什么?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来人颇为疑惑的抓了抓脸,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会后,咧嘴笑了,“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啊。”
世,世界就是这样的?
这一刻,郝郎眼中的最后一丝光,熄灭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来人朝自己伸出了手,却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了。
就这样毁灭吧,他这样想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划破寂静,一杆漆黑的长枪如同闪电般射穿了窗户。裹挟着漫天飞舞的玻璃碎片,它带着无可阻挡的力量,“刷”的一下,瞬间将那伸出的手腕斩断。
“嗯?”
来人愣了一下,怔怔的看着自己那被斩断的手臂和那杆倒插在地面上的长枪,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就在那人还未回过神来时,漆黑的长枪瞬间化为一团飘散的影雾,而从雾气弥漫之中,漆黑骑士猛然走出。他动作迅疾,扼住那人的咽喉,随即,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狠狠砸向了身后的墙壁
“呃啊。”
来人呕出了鲜血。
“赶上了!”意识空间中,琉璃绘很是惊讶的说道,“这家伙还真是来灭口的,可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会来的?”
“那就要看他怎么说了。”
白炽还是有些疑惑的,如果这个家伙真的知道他们会来的话,为什么动起手来慢慢吞吞的?
他要是下手果断些的话,白炽连这最后一个都救不下来了。
所以白炽打算问问清楚,于是稍稍的松了松手中的力道,以防这家伙被他直接掐死。
但他手中的力道才刚卸些一点,杀手便用那剩下的一只手猛地抓住了白炽的手腕,同时指甲疯长,瞬间刺破了骑士的战甲,并还在往里延长,看架势似乎是打算直接将白炽的手腕洞穿。
白炽很是惊讶,立刻甩开了杀手的手,但也同时解开了对杀手的束缚。
“咳咳咳……”劫后余生的杀手并没有逃跑,反而是一边呕着血,一边露出了嗜血的笑容,“有意思,还真的让我遇见你了啊,无名的骑士。”
见杀手这么称呼自己,白炽便明白他的存在已经在新世界结社里传开了,并且早上他对那艘走私船的行动也已经被这帮家伙知晓。
“你果然是新世界结社的人。”白炽也缓缓的开口,“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那种事情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死了这条心吧。”杀手摆了摆手,“你还不如关注一些有价值的事情,比如……你就要被我杀死了。”
白炽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只见右手的手腕处多出了两个细小的窟窿,鲜血正一点点的从窟窿里流出。
骑士的战甲竟然被刺穿了,也就是说这家伙的破坏力要比梁荣要高,和仲基的无形噬体不相上下。
他抬起头,看向了杀手那足有四五厘米的指甲??这家伙的特异点在指甲上吗?
见白炽在看自己的指甲,杀手也没有遮遮掩掩,而是很大方的展现给白炽看:“看好吧,我的指甲可以轻易的割开你的喉咙,如果你不注意的话,战斗会在瞬间结束的,那样可就没意思了。顺便说一句,我叫老猫。”
白炽没有说话,但琉璃绘已经吐槽起来了:“这家伙要打就打,怎么打之前还要先来段自我介绍的?真是有够神经……”
“我听说你有很多形态,红色是最强的,黑色是最垃圾的。”老猫说道,“所以,你要不要先切换一下形态再和我打?”
琉璃绘瞪大了眼睛,呼吸一点点的加重,那被双手捂住的胸口也在不断起伏着。
“这个家伙!”她咬着牙,“说谁是垃圾?!”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系统面板上的同步率立刻由45%上升到47%了,这突然的增幅让白炽都有些惊讶。
“快宰了他吧!”琉璃绘道。
白炽点了点头,毕竟难得看到琉璃绘如此有战意,于是他抬起了手,弥漫在身边的黑雾再次形成了骑士之枪。
这一幕也让老猫明白了什么,轻叹道:“真是被看扁了啊,你竟然执意用这垃圾形态来和我战斗,可不要后悔了。”
“这家伙……”
意识空间里,琉璃绘的牙齿都咬出了声响。
“同步率47%-48%”。
“那就来吧!”老猫猛地向白炽扑来,那动作灵敏的不像是个人,倒真像是只猫。
白炽直接将骑士枪对着老猫掷出,老猫也轻松地躲过,直接让骑士枪刺进了他身后的墙壁里,而他也来到了白炽的面前,那利爪对着白炽的脑袋就是狠狠地抓下。
而白炽的身边陡然升起了黑雾,黑雾在瞬间便将他的身体笼罩。
可眼看着自己的攻击就要落入黑雾之中,老猫并没有任何的惊讶,反倒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而后他猛地扭腰,竟硬生生的将半空中的身体拧了一百八十度,接着将手对准了身后,那已模模糊糊的浮现出骑士之姿的位置。
“同一种招式对我可没用。”他大声的喊着,旋即五厘米长的指甲如同子弹般射向了“白炽”的心脏,“我早就知道你会和那杆长枪移形换位了!别把我当成白痴!”
下一秒,他射出的指甲便穿透了白炽的心脏,钉在了墙面上。
但老猫却没有丝毫的雀跃,反而张大了嘴巴。
因为他感觉到,那指甲穿透的并不是实体,而是黑雾。
难道说!
骑士的双手立刻从先前的黑雾中伸出,再一次从背面扼住了他的咽喉,同时另一只脚踩住了他仅剩的那只手。
老猫再次被制服。
“咳咳咳……”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头顶的白炽,“你这个家伙竟然没有换位置?”
白炽确实没有换,因为他与影的换位并不能无限使用,这当中大概需要个一分钟左右的初始间隔时间,虽说这个间隔时间会随着同步率的提升而缩短,但终究达不到无限使用的地步。
所以有些时候,白炽需要诈。
“影”不仅可以幻化成骑士枪,还能幻化成骑士的样子,虽然只能成为一个并不清晰的轮廓,但只要他的本体再用“雾”来配合遮掩,对一些眼神不好或者注意力没那么集中的敌人而言,也能起到移形换位的效果。
“你输了。”白炽冷冷的说道。
“好好好,打得好啊。”老猫还没来得及说话,意识空间里的琉璃绘已经兴奋的挥起了拳头,那被双手遮掩的小兔子一蹦一跳的,“看他还说我垃圾!”
老猫还想挣扎,试图从白炽的脚下抽出手,但白炽却猛地发力,直接将他的手腕踩断了。
“啊!”他痛呼出声。
这下两只手都没有用了。
“告诉我,谁派你来的?你们的药厂里在研究什么?!”白炽直接开始发问,“那个叫仲基的特异科警察是不是你们的人?”
老猫死死地盯着白炽,也不回答问题,而是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服,有种就和我正面的,真刀真枪的打一场,而不是使用这种卑鄙下作的力量。”
才刚高兴没两秒的琉璃绘在听到这句话后差点又被气炸了。
谁卑鄙下作?!你再说一遍,谁卑鄙下作?!
怎么打输了还唧唧赖赖恶心人的,快弄死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