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蕊那句厉声的质问还在监内回荡,御马监的气氛已压抑到极点。被指为养死天马要逐出的差役,面色惨白。
丁丑和吉勇眼神闪烁,大部分差役则缩着脖子,唯恐被波及。
就在这时,监外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和淡淡的金甲摩擦声。所有人不由自主地看向门口。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他身披金甲,手托玲珑宝塔,官威厚重,无形的压力瞬间盖过了陈光蕊方才的气场。
此人正是托塔天王李靖!
“怎么回事?”李靖声音低沉,自带一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老远便听得喧哗,这地上......死了一匹天马?”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地上毫无生气的天马身上,眉头深锁,透着明显的不满。
丁丑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快步上前,躬身禀报,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忧急与无奈,
“回?天王,正是。这匹天马乃是今日突然毙命。我等......唉,实是我等无能。近来监中天马都有些掉?乏力,今日竟出了这等大事,惊扰天王视察战马,卑职等罪该万死。
他将“掉膘乏力”和“突然毙命”咬得极重,矛头不言而喻。
李靖果然沉了脸色,目光锐利地转向陈光蕊,那审视中带着责问,“陈弼马温?”
不待陈光蕊开口,丁丑身后的吉勇仿佛也鼓足了勇气,接话解释,
“天王有所不知,陈大人新近上任,马.......马政千头万绪,或许一时还未理顺......”
他话留半句,看似是替上司解释,言下之意是陈光蕊领导不力。
人群中响起几声压抑的附和低语,差役们看向陈光蕊的眼神更添复杂,仿佛在印证吉勇的话。
面对天王质问和手下推诿,陈光蕊脸上未见慌乱,反而更加平静。他先是对李靖行了一礼,不卑不亢,“见过天王。”
然后才开口,声音清晰,盖过那些杂音,
“禀天王,天马掉腰乃至死伤,确是我这弼马温职责所在。失职之处,陈某已着手处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丁丑和吉勇,最后落回李靖脸上,带着一种兜率宫出身的淡淡底气,“该担责之人,方才下官已按新规处理。至于战马乏力之事………………”
李靖鹰隼般的目光紧盯着他,等着他的解释或推脱。
陈光蕊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与自嘲,“天王掌管天庭兵事,熟悉军务。下官冒昧一问,我弼马温履职几日,天王觉得,我靠什么方能真正理顺这御马监马政,带领众人将战马养好?”
李靖冷哼一声,显然没料到他会反问,
“靠什么?自是靠勤勉用心,靠御马之术,莫非你还要靠他人不成?”
陈光蕊等的正是这句话。他抬起眼,目光坦然地迎向李靖,“勤勉用心,下官自当尽力。御马之术,亦在研习。然天王可知,下官接任弼马温时,手中只有一枚代表身份的印信。”
他稍稍停顿,语气变得郑重且带着一丝尖锐的指向性,
“御马监掌天庭龙驹天马之权柄,尤以配合天兵征伐时为要。此等要紧权柄,非有驭百兽、统万骑之神通印信配合不可。此权限之印信,下官未曾见到。”
监内瞬间安静下来。丁丑和吉勇眼神一紧,心里咯噔一下。
众差役虽然不明就里,但也隐隐感觉提到了一个关键之物。
陈光蕊的声音回荡在寂静中,
“下官听闻,此印信,数百年前便由天王代为保管,延至今日。敢问天王,没有此权柄在手,下官纵有万分勤勉,千般用心,又如何能真正号令得动,驭养得好这些事关天庭战力的天马?养马之权不全,此等状况,恐难避免
啊。”
他将天马掉膘、意外死亡、甚至隐含的统御不力的所有问题,巧妙地归结到了一个核心点上,那就是权限不全。
李靖眉头皱得更紧,脸上闪过一丝被公然讨要的愠怒,但很快被官威压下。
他托着宝塔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显然陈光蕊这一击戳中了他的软肋,但他岂是轻易就范之人?
“哼!”李靖的声音带着冷意与不屑,
“陈弼马温,你倒是会找因由推脱。那印信重要不假,然根本仍在养马之本!你连眼前这些战马都照料得瘦弱不堪,甚至当场死了龙驹,凭何证明你能掌握好那权限印信?贸然你手,倘若误了天庭用兵之机,这滔天干系,
你担得起么?”
他踏前一步,气势迫人,“连眼前马匹都养不好,空谈权柄印信,岂非本末倒置,贻笑大方?你拿什么来让本王信你?”
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逻辑严密,直指陈光蕊的问题作为他能力不足的证据,顺势将不还印信的理由高高抬起。
丁丑和吉勇暗暗松了口气,眼神隐晦地交流了一下,心中暗赞天王高明。其他差役也大多觉得天王言之有理。
面对李靖的咄咄逼问和几乎无解的质疑,陈光蕊的脸上却并未见挫败,反而眼中精光一闪,像是早已等着这一刻。
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着李靖的目光,清晰无比地反问了一句,
“天王此言甚是。若下官所言只是空谈,自是理亏。那么,下官斗胆请教天王一句,倘若下官能将眼下这御马监的战马,管好养好,让它们重回膘壮体健,蹄下生风之态,又如何?”
我微微一顿,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像在鼓点下,
“若你陈光蕊办到了那一点,足以证明你没执掌御程风、运用权柄之能。届时,天王是否愿将弼马温应没之权限印信如数归还?”
程风双眼猛然一眯,紧紧盯着陈光蕊。
监内一片死寂,所没人都屏住了呼吸。我们有料到,陈光蕊竟敢在天王面后,提出那样一个“赌约”。
吉勇看着陈光蕊这激烈却隐含锋芒的眼神,沉默了几个呼吸。
陈光蕊此举,是将了我一军。是应,显得我那位天王有理取闹,抓着印信是放是为私心。
应上?我心中对陈光蕊能短时内扭转局面,实则并有信心。但箭在弦下,众目睽睽之上,我是能输了天王气势。
终于,我沉着脸,从牙缝外挤出七个字,如同金石落地,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