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过不会那么明显。”
黛奥顿了顿:“我小时候看见过一次,当时,大巫祭非常的认真,带着我做了很多常规修行,确定我能熟练用变身规避可能浮现的彼界之物,才让我重新来到这里。”
“你小时候就能进入超然境界了吗?”
“我,嗯,他们都说,我很有天赋。”
他们说的没错。李昂心想。
万灵之地的人的修行都要面临恶魔的窥视?这实在是一条艰难却又可敬的路。
他们传承知识,没有选择发展,没有选择征服,只是传承。
可人真的会没有目的的去做一件事吗?
有可能不是没有目的,只是常人理解不了。
这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为了某些目的才将知识传承至今一样。
总不能是??
李昂将手掌抚在胸口,觉得这趟完成传承任务以及解除诅咒之行变得沉重了许多。
“唳!”
黛奥尖锐的啼鸣,猛然拔高高度,一根尖锐的黑色触手擦着她的羽翼划过,带走了几片羽毛。
规避了攻击后,少女不可思议的说:“彼界之物像这样的活跃,我从没听说过,它们甚至越来越狂暴了。”
李昂越过巨鹰的身子看向下方,正如她所说,原本的荧光层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不断翻腾的浓稠黑色物质,其中还搅动着腥红之色。
“或许是因为我的手。”
李昂看向原先是恶魔手臂的左手部分,战损骑士之手没有灌注灵性力场,正如完美雕塑一样静默着。
但他就像感知到自己左手还在一样,隐约在义手部位出现了一些幻痛,那恐怕就是诅咒的锚点了。
“彼界之物”与其说攻击他,不如说,想要将他带走。他没有证据,但是直觉让他完全肯定这一点。
同样是一声鹰鸣,但距离遥远,李昂和少女共同看到,在涌动的黑暗上方,出现了一只无比巨大的鹰。
这只鹰看上去非常年迈,羽毛都失去了光泽和色彩,甚至许多地方都已经斑秃,看得见下面的枯皱皮肤。
虽然老迈,可随着它掀动大风,彼界之物也被吹得摇晃不断,一时难以侵袭。
“大巫祭在帮您!”
黛奥语气兴奋,振翅速度也快了许多,听得出她对老者的崇拜。
“那扇门要怎么才能穿过?”
李昂看着就在前方,但距离好像没有接近的油彩巨门问。
“大巫祭说过,是当您觉得准备好的时候。”
那是什么抽象的话?
李昂没有去呛黛奥,他吐槽一句后,就在思考大巫祭又在暗示什么。
若说力量,现在就已经能进入超凡境界,说明已经足够了。那准备是需要什么,某种一往无前的意志吗?
李昂刚要开始思考,下方的黑暗中突然喷出了一团浓稠的黑暗,它越过巨鹰翅膀掀起的风,射向李昂和黛奥。
褐鹰收拢双翼,俯冲转向,流畅的从黑暗团块旁边越过,再度变身。
这一次,她化作了鳞片是墨色的游鱼,油彩世界无水,她无所凭依,依然游动得飞快,灵巧的躲避了黑色团块的撞击。
李昂举起奥利哈克,对准黑色之物凝聚裂解光波。
团块似乎是察觉到这一道光束厉害,微微迟疑,然后蠕动起来,就像是翻涌的黑色泥浆。
黑泥中,一个人站立了起来,他脸上挂着胸有成竹,看破一切的笑容,那张娃娃脸看着人畜无害,很能搏得他人的信任。
“李昂,”娃娃脸青年说,“你不会以为咒术师真的很有用吧?你别太看得起自己,这个世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拉姆斯?
李昂还没来得及理解这是什么情况,娃娃脸青年手中的逆刃刀已经带着彩虹色光谱朝李昂削来,他举起力场之手回击,捏住了长刀,让青年无法抽回。
“咒术只是小手段,你知道其他空骑士在背后怎么看你?怎么说你?你良好的自我感觉,给团队带来了风言风语和污点……………”
一旁猛然划过灿烈的光芒,一柄巨剑的锋刃对准拉姆斯当头劈下。
“呵哈哈哈!”
双手持握巨剑的金发青年快速舞动手臂,剑刃狂斩,砍得拉姆斯疲于招架,身体溃裂。
“维尔?!”李昂更是惊讶。
当年那个总是冲在大家前面的老团长出现了,还是年轻版的。
他朝李昂竖了个大拇指,爽朗一笑,一口白牙还闪烁了一下。
少年版的莫拉莱斯、法琳娜和还没那么秃顶的基坦从他身边越过,用各自的招式将拉姆斯轰散。
“往前!李昂!继续前进!”维尔喊道。
黛奥化身的游鱼载着有些愣住的咒术师将这一幕甩在了后头。
"1+4......"
回过神的李昂近乎喃喃自语:“那黑色的东西是彼界之物,它能察觉我内心的东西吗?可后来出来的维尔他们又是什么?”
“万灵在帮您,太好了。”少女的声音充满欣喜。
“万灵?万灵呼唤了我朋友......的幻影吗?”
“不完全是,万灵是在用您的过往,也就是您在世间留下的印痕来帮您。”
这个说法着实抽象,但在进入超然境界前,大巫祭老头就说过印痕,李昂现在不陌生,但依然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机制。
“当心!”
少女再度由游鱼化鸟,载着李昂越过新的黑色物质袭击。
“嘎嘎嘎嘎!”
黑色物质快速展开,从中冲出了一头高大豺狼人。
这是一种野蛮残忍的亚人,但也有人不承认它们是亚人,认为这只是一种变异野兽。
亚人部落中,总有少数的变异种会特别强壮高大,成为它们绝对的主力。
眼前的这一头强壮高大得比人类还高出两三头的豺狼人李昂不可能忘记,是他还没找到伙伴,和其他路边冒险者组队任务时遇到的强敌。
作为咒术师,他被当做弃子和诱饵。
在绝望中,他用尽了全部的施法材料,用灵性强化自己的体能,把自己逼到极限,才终于在临死前将那东西推下了山崖。
彼界之物是想要撼动我的意志吗?
李昂皱了下眉,力场之手往前开,无形力量聚合一捏,将豺狼人握在掌中直接捏碎脖颈。
然而,捏碎的部分化作黑泥,力场的施压落到了虚处。
豺狼人提起自己的脑袋,在空中踏虚跑出几步,又把脑袋接上了。
后方的黑泥中,又喷出了一头土属性亚龙,它的双臂能砸踏一座小山崖,这东西李昂也记得,同样是苦战过的强敌。
“嚯,今天是,老强敌齐聚了,我倒想看看还有什么?”
裂解光波划过这两个敌人,将它们直接消弭,残余的黑泥继续组成了第三个敌人。
后方,不断有遭遇过的强敌浮现,越来越多,直到李昂都开始心惊。
“黛奥,彼界之物在召唤我的往日敌人,但是我面对过的最强者是超帷魔兽,它应该不可能把那东西召唤出来吧?”
“可能的,因为,因为作为被世界拒绝的事物,彼界存在的力量也曾经是纽比斯最顶点的那一批。
少女顿了顿:“这是我从古卷上看的,希望,希望我没有认真阅读......”
话语流畅的黛奥此刻也出现了迟疑,她在期盼不要真的出现那种规格的黑泥显现物。
进入了龙化升格姿态,纵然安娜和莉维不在身边,李昂依然能够借助之龙烙印,召唤出土元素岛屿,投向后方的魔潮。
怪物们被砸成黑泥,但它们重聚在一起,成为一道黑色幕布。
幕布之中,一只巨爪冲破黑泥,一条体态似狮虎,但头生双角的超级魔物显现于此。
它通体覆盖混合鳞片的毛皮,肌肉虬结,一出现,周围的油彩都在剧烈变化,魔力雷霆轰响,这怪物一拳打出,掀动元素龙卷向了黛奥和李昂。
是古伽兰那,是李昂参加的那次对绝地“失落古战场”的讨伐战中最终出现的10阶超级魔兽,它的一击就能撼动维度,引发元素暴乱,化为它的武器。
“李昂大巫,我、我没见过这种敌人!”
黛奥猛烈振翅,看得出她吓到了。
平时她就算看见彼界的翻涌,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亲自面对它产生的投影。
“喂,万灵,要帮我的话赶快!”李昂对周围喊道。
古伽兰那双爪并找猛烈下砸,就像天幕倾覆一样,阴影笼罩一鹰一人。
李昂给己套上加速术,往上方打出灵性力场卸去一部分下砸之力,黛奥趁机飞快拉开距离。
超级魔兽看一击不中,背上鬃毛直竖,每一根的末端都亮起雷霆。
这是它掌握的法则,能将一切物质都用魔力扭曲成不同属性的雷霆攻击。
漫天雷网朝着二人罩下,李昂放出缓速领域,使其封锁落空。
这彼界为什么那么想要我?在灵性的境界,连传奇魔物都能随便召唤吗?!李昂心里骂道。
古伽兰那还是不如正牌水平,但已经足够凶狠了。
李昂正在心里痛骂,眼前无尽银光闪过,一把把浮空排列的利刃交织成飘带,以舞蹈般美丽又致命的力量刺向古伽兰那。
“你来了啊。”
李昂微笑的看向赤足踩踏飞溅的小巧身影。
“打起点精神来。你可是这次征伐战的主要指挥之一,咒术师。把你的增益用到我身上。”
爱?菲娅驱动着千刃交响曲形成刀刃之墙,阻挡着魔物的去路。
那次和秩序空骑团协同作战,也是李昂第一次见到爱菲娅。
虽然作战初期就认识了她,但彼此之间没有说过话,直到古伽兰那现身,她出剑支援李昂所在的位置,两人才说上了第一句话。
“你可接好了,这一招负荷很大的。”
李昂为爱?菲娅施加灵性激活,豆丁双瞳中刃芒喷涌,恍若实质,凝聚出近乎无尽的纯魔利刃,将魔物斩碎。
“乖乖。”
当初的战斗,靠爱?菲娅一人当然无法取胜,不过这个空间内,似乎现在发生的一切是围绕李昂来的。
彼界之物送来的敌人,就有相应对抗的灵之印痕,它们的出现,就能解决这个强敌。
“在那之后,不会是暗夜古城的蠕虫之王吧。”
李昂急切的想要赶到那扇大门前,蠕虫之王是和一群讨厌的人打的,他们恐怕不会成为印痕来帮忙吧?
然而,那条腹部沾着无数过往死者的魔物还是从下方的黑泥中浮现了。
“嘿哈!”
这次出现的是佐伊,她穿着宽大的粉色连衣裙,风息之剑劈开了蠕虫怪物,笑着对李昂吐了吐舌头。
是啊,讨伐战后,就是萨图斯岛了。
接着,他艰难过,迷茫过的不少东西都再现了出来,而相应的,永夏号上的伙伴们,帮助过的星魂和各个岛屿的人们也显现而来。
李昂甚至有种想法,他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超然境界中看到的这些只是走马灯。
若不是的话,只能庆幸之前积了德,能显现合适的事物来破除彼界之敌。
然而,更多的黑泥、腥红之物伴随着触手升上天空,这一次,神之眼、六臂恶魔、坏灭战舰尽皆显现。
黛奥吓得尖叫连连,这些东西,哪怕她天资异禀,掌握三系古巫接近到卓越境界,这些敌人对她还是太超纲了,更别说她没怎么见过外面的东西。
“李昂,你这次别想逃了。”一个声音冥冥中说。
不远处,安娜、莉维以及星魂们的身影还没浮现成型就被打散,永夏号也是一样。
“我们快到了!"
李昂绘制咒纹,所有的强化咒术和削弱咒术都已经用到了极致,身后,用来数次对敌的混沌破灭再一次被通体腥红的六臂圣王搓成黑球,对准了他。
“开启大门!万灵!”
眼看油彩巨门近在咫尺,但是它却没有立刻打开。
“我们来吧。”
黛奥的羽翼旁边,浮现出一个个穿着长袍的人。
他们正是先前在超然境界朝李昂伸出手的古代咒术师们。
这些人相貌平平,打扮也很难说的上让人一眼记住,他们抬手绘制咒纹,娴熟快速,有很多在李昂看来有些弱,但也有一些他不认识的咒术,虽然能临时记下手法,但来不及分析那是什么效果。
咒术师们阻隔住这些超绝的强敌,这次,场面出现了不同。
之前看到的灵之印痕们就像是消消乐,再强的敌人都能消除,但此刻,咒术师们却没和强敌抵消,他们只是在用力的阻挡着敌人。
这不像是围绕李昂自己的彼界和灵性维度大战,更就像是居住在灵性维度的居民来帮忙一样。
咒术师们的防线坚持了一刻,还是逐步瓦解。
这怎么办?
李昂感觉古代咒术师们真可能是从灵性维度深处来帮忙的,是我用来消除的印痕不够,我积蓄的底蕴不够规避彼界之敌穿过大门吗。
“黛奥,我们能离开超然境界,回到祖尔汀泽吗?”
“已经不行了,我们进得太深了。”
一队咒术师被混沌破灭击溃,六臂恶魔嘲弄的对他们说了些什么,在无形力量的包裹下拦到李昂面前。
李昂右手凭空一扯,大地之龙领域原地生成,将他和六臂恶魔罩在了其中。
“李昂,你现在感觉如何啊?”恶魔开口问道,那空洞的面目之间啸叫的风声似乎是它的嘲弄。
李昂不语,隆隆大地倒卷而上。
腥红恶魔的六只手臂分别结印施法,或元素冲击、或缓速、或分解,以不同方式震碎了第一波大地攻击。
“还是太弱了。愚蠢的你竟然舍弃了我的恩赐,明明那份力量帮助了很多次。你想不明白吗?那才是力量的真谛。”
恶魔就在无间之狱,李昂一时间竟然无法分清眼前的六臂恶魔是有着它本身意志的分体,还是只是彼界黑泥创造的幻影。
“来吧,成为我的助力,登临顶点,再次君临这个世界。”
恶魔朝李昂伸出了手。
李昂继续输送魔力,准备发动领域内的最强一击。
然而,身旁的领域空间震动了一下,一道门扉突然显现。身形妖娆,头顶巨角和宽大褐色兽耳的闭目贵女从中走出。
“不行哦,李昂是我的。”伊南娜展开双臂紧紧的搂住了李昂,山峰的倾轧诠释着何为生命的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