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莉丝没想到她是这么回到石榴镇的。
多数情况下, 她离开实验基地都是危险的,除了??
午夜十二点一到,她比?鞋子的辛德瑞拉还要准时,咯嘣一下就倒在了大门口。
后方早有准备的肖恩托住了她的后脑,随后把人横抱起来,前方大门悄然打开,只是被砍豁口的地方卡了一下。
医生摸了摸被塞莉丝砍过的地方,手指能够轻易地穿过铁板,感受到外面凉丝丝的空气。
“去摆渡船吧, 速度要快。”他指挥肖恩,“必须在塞莉丝醒来之前抵达迷雾海岸。”
两枚银币放在船头,摆渡船晃晃悠悠地驶向浓郁的海雾之中。
肖恩上船之后,摆渡船明显往下沉了许多,但幸好还在吃水线范围内,医生瞟了他一眼,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接过塞莉丝的身体。
“普洛教授留在了教堂,”他说,“我们的计划不能让他知道,所以你要带着塞莉丝潜入火车站,不能惊动那些??苍白色的东西。”
肖恩郑重地点头,他看着塞莉丝枕在医生膝上的姿势, 眼中担忧一扫而过,摆渡船忽然晃动得更加厉害了??
医生不得不扶住船舷:“嗯?”
海浪翻涌而起,忽然有密密匝匝的黑色身影朝着这艘小船游来......他的脸色变了!
头顶的灯光闪烁频次越来越缓慢,像是在配合着水面底下的生物,医生立刻联想到了什么:“肖恩?你怎么会……………是塞莉丝和你说了什么?”
他穿着和普洛教授同款的白大褂,只是上面一尘不染,他碰了碰口袋,没有多余的银币了。
“祭品不够了,可恶。”他深深皱眉,“把你和塞莉丝的对话完完本本地告诉我,肖恩。”
可他等来的是肖恩的沉默,他默默盯着逐渐变为漆黑的水面,偶尔能看到一闪而过的白色??是某只怪物长出的尖利牙齿。
一只鱼头人身的怪物骤然跃起!就像被戳破的第一个泡泡,连带着其他的泡沫一起碎裂开来,摆渡船周围奇形怪状的生物??漏出头来。
肖恩的速度比怪物更快!他抽出背后的长弓,肩颈肌肉舒张,直接将跳上来的怪物打了回去!
他从裤腿处的箭筒里抽出三支,一并搭在弓弦上,面对闪烁而不平稳的灯,时不时潜入水下的怪物,他面上没有一丝波动,如同做过千百遍那样松开弓弦,射向阴影!
箭矢破开水面,很快漆黑中就带上丝丝缕缕的薄红,那尸体在水下翻滚着,只来得及浮起一只干瘦的手,就被水底下的“同类”啃噬殆尽。
但这样能拖延的时间也是有限的,那些怪物只会越聚越多,它们像是鲨鱼一样被血腥味像吸引而来,医生坐在摆渡船上看着肖恩像是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每一次搭弦引弓之间都是同样的间隔,比打点计时器还要准确。
但摆渡船确实认定有偷渡客上船了??也就是说,现在船上有三个灵魂,医生闭了闭眼,这是他没有算到的,塞莉丝居然让肖恩产生了人类的意识。
但为时已晚,他看了一眼周围密密匝匝的怪物,海面上漂浮着的不再是简单的黑与红,逐渐夹杂上了绿色、黄色的不明汁液。
肖恩虽然很强,但箭矢是有限的,而且??摆渡船像是不自在的魔鬼鱼,开始试图把身上的偷渡客?下去。
最后眼看有只脊骨刺破皮肉外翻的怪物搭上塞莉丝所在角落的船舷,医生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握住了摆渡船上的灯??捏破了它。
原本闪烁的灯光骤然大亮,那些攻击欲望强盛的怪物被照耀后都顿住了动作,他们的安置在五花八门的器官上的“眼睛”流露出同样的茫然。
肖恩用一支箭贯穿了同一直线上的三只怪物,它们头顶带着血洞往后倒去,却没有同类来为他们进行最后一步葬礼??
光芒熄灭之前,一声低沉的鲸鸣从远处响起,白雾中一座山一样高大的黑色缓缓出现,那些怪物都不见了,他们争先恐后地沉入水中,只余摆渡船上的三人直面那巨大的生物。
如果塞莉丝还醒着,她一定会惊叹,这样巍峨的存在,已经突破了人类想象的极限。
甚至在完全突破迷雾之后,人类目之所及,已经不能看到它的边界,所以他们也不能描述这个生物的形态,只能感受到眼前有着深深沟壑,被黑色油腻覆盖的部分表皮,上面还有无数零碎的物品被半掩埋,比如沉船的船锚、破碎的铁片,甚至是直升机的残骸。
它应当是一片黑色的大陆,而现在大陆张开了嘴,露出深蓝色的内里,肖恩的眼睛不知何时变为了金色,他像是警戒任何一种危险那样警戒眼前的东西。
“不要反抗,”医生则是将手中的光源放到漆黑的“地表”之上,“抓紧塞莉丝。”
海水倒灌,摆渡船和周围的浮游生物一样,毫无抵抗之力地滑入这个黑色巨物的肚皮,他们在惯性的作用下脱离了唯一可以依靠的摆渡船。
医生和肖恩一人一边抓着塞莉丝的手腕,而她本人则像被施了诅咒的睡美人,双目紧闭,安详地顺着巨物内部的水流飘动。
她甚至始终保持着漂浮的状态,口鼻露出水面,呼吸平稳,双手交叉置于小腹之上,四周有荧蓝色的水母随水流起伏,触手曳出微光,将她环绕在一圈轻柔的光晕里。
而肖恩和医生则恰恰相反??他们感觉身躯极为沉重,这里的重力系数绝对远超9.8,或许是几倍甚至十几倍不止,他们只能把下颌依靠在塞莉丝的手臂上,借此维持口鼻在水面之上,喘息着避免被缓慢而无情的水流吞没。
肖恩目光游移,掠过这片陌生而瑰丽的空间,慢慢停顿在带着了然的医生脸上,他唇瓣翕动,最后还是落入沉默。
他们顺着水流一路往前,这里像是另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只是要比外面那个美丽得多,有美丽的水母散发蓝色荧光,海水都像是掺了晶石,折射出流沙般的质感。
医生一手抓着塞莉丝保证自己不沉下去,一边从胸口掏出一只怀表??一条衔尾蛇咬着自己的尾巴盘踞其上,他看了眼时间,慢慢拨动它……………
塞莉丝睁开了眼。
她对眼前一片漆黑的天空愣神两秒,然后心神念动,手中出现了普洛教授送给她的那只怀表。
现在是清晨六点钟。
“这是哪里?”
即使塞莉丝已经习惯每次醒来都能看到不同的天花板,比如医院、比如警局,比如农场小屋,但是这种情况还是第一回。
而且她的五感没有出错的话,她好像是在水里吧?难道摆渡船翻了?!
话音未落,她就听到一声低沉而哀切的鲸鸣,低频的声波带着她的肺腑一起共振,像是往她内脏里伸了几只手狠狠搅动。
“黑色,怪物,”肖恩明显也感受到了不适,他松开手去捂塞莉丝的耳朵,“吞下了摆渡船………咕噜噜……”
“哎哟,”塞莉丝眼疾手快把人捞了起来,“怎么回事你不会游泳了吗?”
她肩膀上也传来力道,塞莉丝回头一看医生也扒拉自己,她皱眉:“你们都不会游泳了?”
“因为这里实际上是深海,”医生幽幽地说道,“没有被深海认可的人,是不能在这里生存的。”
“深海......石榴镇不靠海啊,”塞莉丝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了什么,“深海通行证?”
她打开面板??通行证和钥匙一样,并不占包裹位置,在得到之后就一直在她的【私人口袋】一栏里。
蓝宝石餐厅赠与的【深海通行证】,同样是蔚蓝的颜色,背景是有点廉价的泡泡光斑,上面只有一句话:
【持有此通行证的塞莉丝女士将永久享有蓝宝石餐厅的免费下午茶权利】
上面的塞莉丝还是她自己填的,因为墨迹没干就被搓了一下,开头的字母模糊不清。
她本以为这只是张无关痛痒的薅石榴镇餐厅羊毛的证明,还有点鸡肋??因为开荒没饭吃时拿不到这张卡,等拿到卡,已经是她养了山羊,有了奶酪制作机器之后了,那会她已经不缺食物。
“是的,”医生肯定地点头,“这是深海对客人的优待,虽然摆渡船离开了,但有这张通行证,我们依旧可以回到石榴镇??只要等下午茶时间到,这片海域就会通向蓝宝石餐厅。”
塞莉丝沉默了一下:“那这个下午茶,优先级还挺高的。”
她开始重新思考石榴镇的众人,还真是卧虎藏龙,连这种海神一样的设定都能搞出来,就是不知道厉害的到底是那个讲话结巴的厨师,还是收银台高冷的老板娘了。
“我记得蓝宝石餐厅的下午茶是可以带朋友一起去的,”经常和露茜娅两人共进下午茶的塞莉丝若有所思,“只要我认可你们两个是我的同伴,你们就也算是被认可了吧?"
话音刚落,医生和肖恩身上就随之一轻,他们也能够漂浮在水面上了。
只是待遇到底不如塞莉丝,那些手掌大小的水母并不会像是努力讨人欢心的侍从,挤挤挨挨地拥着他们,把自己变成会发光的蓝宝石,装点客人的衣角。
甚至推着塞莉丝向前的水流,似乎也更柔顺些,甚至可以说诚惶诚恐。
她捏起几只蓝色小水母,一到她手里,这些水母就缩成了球,像是软叽叽的果冻,被她一挤就发出“噗”的一声,飙出一股水来。
有点好玩,塞莉丝接连挤了好几只,忽然犯了囤货瘾,扒拉了下包裹中的空格子,试着把小水母往里面放。
居然成功了。
一时间,什么凉拌海蜇头、水母海鲜汤都往塞莉丝脑中涌去,而且??她看了看手中被挤干后有点蔫哒哒,但依旧晶莹梦幻的小水母,觉得用它当衣料肯定很漂亮。
就是她上一条裙子还没去拿,迟到这么久,塞莉丝怀疑红宝石服装店的老板会在她走进店门的一刹那手撕了她。
蓝色水母逐渐稀疏,塞莉丝看到了一些新的朋友,比如银光闪闪的游鱼与姿态各异的珊瑚,他们毫无戒心地围绕着她,银色小鱼儿钻过她的指缝,带来令人手指发麻的触觉,因为这些景象太过奇幻,塞莉丝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们正在往下沉??
张嘴吐出一串泡泡,塞莉丝看到医生在水中飘起来的白大褂,肖恩身上金色的纹身闪闪发光,他们好像被扔进了一个童话故事的世界。
但是她会被憋死的,塞莉丝想要往上游,游了一段后却发现她沉得更深了,更诡异的是周围还明亮了许多。
她忽然想起,医生刚才说,他们在【深海】,那与之相对的,从深海往下沉是??
噗通,再一次破开水面,塞莉丝甚至没来及体验那在水中翻转的感觉,就露出了头。
明媚的阳光洒落,热腾腾地抚慰冰凉的身躯,发丝湿漉漉地紧贴头皮,浅淡的石榴花香飘过来,塞莉丝打了个喷嚏。
她回到石榴镇了。
这里和她离开时好像没什么差别,风和日丽,气温适宜,宁静祥和。
蓝宝石餐厅的水族箱是露天的,只有四周围了一圈玻璃,医生和肖恩也露出了头,这个水族箱水深甚至只到他们胸口,完全看不出他们刚才是从怎样的深海中过来。
“塞、塞莉丝?!"
塞莉丝正打算从玻璃墙上翻下去,就被下层的蓝宝石餐厅厨师发现了。
他双手捂脸,目光惊恐,不亚于看到第一次上岸的人类祖先。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紧张地四处打量,“爱,艾恩一直在找你………………"
“因为一些意外………………不得已借用一下你家的水族箱啦。”塞莉丝对着下面露出没有阴霾的笑容,“抱歉,请让一让。”
咚??塞莉丝膝盖微曲,稳稳落在地面上。
“噫!”蓝发的厨师发出被吓到的短促尖叫。
没错,现在的塞莉丝已经不是会爬上树下不来的塞莉丝,经过多方验证,她发现石榴镇好像没有设置摔死的机制。
无论是两米,还是二十米,她都是摔不死的!
没准可以从十五层楼一跃而下而毫发无伤呢。
肖恩也跟着跳了下来,他顺着地面翻?一圈,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湿痕,他干脆就地蹲在塞莉丝旁边,伸手替她去拧滴答流水的外套。
“抱歉,打扰了。”
医生不知从哪里找到了楼梯,慢慢走了下来,已经湿透黏成一团的白大褂被脱下来挂在臂弯里,
旁边传来大门打开的风铃声,塞莉丝转头,看到了走出来的人??是那位总在吧台后面擦杯子的老板娘,她与厨师如出一辙的冰蓝色头发与眼眸。
隔着口罩,看不到她的下半张脸,但光从露出的眼睛和面部轮廓来看,这应当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她光是站在那里,就像佛初雪覆在青石路上,安静、纯粹。
也是石榴镇除去塞莉丝和艾恩以外的唯二的夫妻。
“下午茶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吧,塞莉丝大人和您的两位同伴。”她开口,声音如同金玉敲击,同时拿出了三条厚实雪白的毛巾递给他们。
毛巾很吸水,塞莉丝把脸埋进去,面部很快就变得干燥,站在暖和的阳光下,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刚过毛的猫科动物,那湿润的水汽很快消失。
她跟在老板娘身后,点开好感度手册,渐渐回忆起这一家人的名字:
结巴蓝发厨师叫艾维,高冷老板娘叫艾丽莎,他们有一个遗传了胆小父亲的女儿,名叫艾米。
艾维很快就亦步亦趋地跟着艾丽莎往里面走,比塞莉丝他们跟得紧密得多,像是把老婆当成了主心骨,而塞莉丝从后面观察并排走的这对夫妻,忽然发现,他们其实长得很像。
或许美人总是相似的,艾维因为总是怯懦,所以很少让人有耐心去观察他的长相,但其实他的五官和艾丽莎同样精致,像是同一把雕刻刀细细琢磨出来的作品,每一处弧度都恰到好处,没有丝毫多余。
其实塞莉丝在刚来石榴镇时,是有被积雪堆玉般的老板娘惊艳到,甚至在一穷二白的时候斥巨资来蓝宝石餐厅喝酒,但她很快发现老板娘好像一个有立绘的美貌空洞npc,对话总是限制在几句迎来送往的官方套话上,多说几句,就是“…………”相对。
还和肖恩的沉默不同,肖恩不说话时,你能看出他其实很紧张,而老板娘则是眼神空荡荡的,只有手里已经擦到反光的玻璃杯。
送她礼物,她也只会回答:“这是给我们家的礼物吗,谢谢,我们很喜欢。”
蓝宝石餐厅一家的好感度齐头并进,是密不可分的一家人。
为此当时塞莉丝还询问了警局的艾恩,石榴镇有没有离婚机制,被他紧张地追问了好几遍。
艾丽莎将三位客人领到塞莉丝平时常坐的位置上,是一处能够被阳光照耀到的角落,头顶的水波折射后落在雪白的桌面上,形成隐隐流动的光斑。
只是比起原来,这里多出了一张椅子,呈三足鼎立之势。
塞莉丝一挑眉,面无波澜地拉开自己的位置,半依在椅背上,对面椅子拖拽,医生坐了下来。
肖恩看了看左边的塞莉丝,又看了看右边的医生,慢慢学着他们的样子,也拉开了椅子。
但是他太大只了,坐在这样有扶手和椅背,三面包夹的椅子中,难免显得局促,他像是把自己挤进一个小箱子,和另外两人淡然娴熟的模样格格不入,
塞莉丝看了一眼:“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换......”
她还没说完,肖恩就如蒙大赦,立刻离开了椅子,把这坐具抛到一边,在塞莉丝脚边席地而坐。
医生似乎发出一声轻笑。
即便如此,肖恩坐在地上,也不过比塞莉丝矮了一个头。银发胡乱用毛巾擦过,蓬乱得像刚被风吹过的草地,微卷的发尾翘得张扬而不羁??这个距离,塞莉丝只需抬手,便能将那团乱发理顺。
她手指微微分开,直接给肖恩梳成了大背头,看着那优越的发际线,她不由得感慨,不用脑子的人就是头发多。
“今天的下午茶套餐中包含:石榴气泡水,蓝宝石镜面蛋糕,以及烟熏蔬菜拼盘。”
蓝宝石餐厅的下午茶上得很快,毕竟这是一个烹饪机制成谜的世界。
石榴气泡水端在透明的高脚杯中,清澈的液体中悬浮着几粒如宝石般剔透的石榴籽,随着气泡缓缓上升、沉落。烟熏蔬菜拼盘摆盘如同一幅色彩斑斓的静物画,炙烤后的胡萝卜、芦笋和甜椒表面微微焦糖化,都是塞莉丝熟悉的,从发财农场收货而来的蔬果,现在散发着若有似无的烟熏香气。
蛋糕表面仿佛一块被打磨得无可挑剔的蓝宝石,映照出她微微下沉的眉眼,好像在她离开的这几天里,石榴镇没有丝毫变化。
艾丽莎为三人一一端上属于他们的菜品,在要离开时被塞莉丝叫住。
“艾丽莎??你是叫这个名字,对吗?”她摆出了弯弯的笑眼,“能不能告诉我,之前艾维说,艾恩来这里找过我是怎么回事?”
一口气说了太多个“ai”,她舌头都有点打结,她心想,如果这里是东部,那蓝宝石和艾恩才像是一家人。
艾丽莎面对这个超出对话机制以外的问题,第一次没有用她那无机质的眼睛看塞莉丝,而是张了张口。
“我会让我老公来回答。
她退后一步,塞莉丝扯了扯嘴角,真的吗?让那个说一句连贯的话都费劲的艾维来?而且以他胆小的个性真的会过来吗………………
“塞,塞莉丝,您有事问我?”
出乎她意料的是艾维竟然真的出现了!他还穿着整洁的西装围裙,手上戴着一副烹饪用的黑色手套,冰蓝色的短发扎成一个细小的揪,流动着淡淡的冷色光泽,瓷白的面孔上五官精致,但他微微沉着脖子,用余光去打量塞莉丝的表情,又像是随时会被吓走的路人npc。
艾丽莎就站在他身后,又恢复了背景板般的面无表情。
“是菜品有哪里不合口味吗?我,我可以马上改直到您满意为止!”
他过于尊敬的姿态引来了医生的注意,他眯了眯眼睛,却没有出声。
“不,”塞莉丝其实完全没有心情吃下午茶,她坐下来只是想验证【深海通行证】的使用和下午茶有没有绑定联系罢了,“我是想问艾恩的事情。”
艾维眼睛睁大,一下子挺直:“您请、请问吧,我会认真回答的。”
回答个问题,他做出了章鱼断腕般的决绝来。
“你不要紧张,”塞莉丝微微收敛了表情,露出一点点忧愁的模样来,“艾恩来这里找过我,对吗?”
她看到蓝宝石餐厅的下午茶就意识到,这已经是她离开石榴镇的第九天,因为蓝宝石餐厅下午茶的菜单是固定的,每七天轮换一次。
塞莉丝心想,如果整整七天都没收到自己的消息,艾恩大概急坏了??他似乎总有一种塞莉丝不理解的危机感,警惕她周围的所有人。
虽然从结果来看,他的警惕似乎没有错,塞莉丝确实是被石榴镇的绑架团伙带走,甚至人财两空??到现在,她还没见过暴富岛真正的影子。
至于医生所说的复活,则更像一张可有可无的大饼。
“是的,”艾维看了一眼身后的艾丽莎,“就在昨天,艾恩.......艾恩来过蓝宝石餐厅,他,他问塞莉丝大人在哪,我说,说我没见过??不,我说我上次见到您是在买石榴汁的时候,我卖了您九十、九瓶石榴汁……………
他不太会总结提要塞莉丝想要的信息,这会只能一股脑地全部说出来。
“然后,艾恩......就很生气的样子,我就,就让艾米帮忙找您!”他眼睛一亮,“对,艾米,她还在镇子上找您,她已经找过了石榴镇所、所有的下水道、烟囱管......”
他一副要把艾米找过的所有犄角旮旯都报一遍菜名的样子,但被他身后的艾丽莎看了一眼,就止住了。
“她现在到红宝石服装店了,”他闭了闭眼,继续说道,“在衣架里面找您!红宝石服装店有很多和您类,类似的人....... 艾米有点笨,她要多花一点时间才能找出来。”
不,她本人在这里,艾米再怎么也找不到她的。
塞莉丝按了按头顶,艾维说着说着顺畅了不少,但他似乎又有一种诡异的自豪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