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若自睡梦中醒来，睁开眼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原来她又回到了钟粹宫。
此刻的她依旧恍惚，这究竟是梦是真？
她犹记得自己分明已死，却为何重新回到了钟粹宫？
芳如正坐在她床边打着瞌睡。
她心情复杂。
梦里的事一件件涌了出来，无比的清晰，原来她已然经历了两世的宫廷生活。
那一世她初进宫，从一个小小的秀女到被康熙看上，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跃成为康熙的宠妃。
康熙不仅宠了她这一世，上一世的二十多年中依旧宠着她，护着她。
然而，心性单纯的她直到康熙离去之时才知道，那个在康熙末年以孝著称的雍亲王竟然早已觊觎着自己。
她闭上眼，那个时候康熙离去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康熙生前虽病着，身体却还健朗，那一晚只有雍亲王一人在侧，她依旧被魏珠哄骗了去。
第二日便传来康熙驾崩的消息。
怀疑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牙。
她质问，怒骂，惹怒了他，终换来人生的天塌地陷。
没想到这一世依然如此。
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任由他欺辱。
她握紧了拳，神色坚毅。
“主子，您醒了？”
芳如睁开眼，一脸的开心。
琳若再次看向她，目光幽幽闪烁，抿着唇不语。
“主子，您怎么了？”芳如被她看的浑身发毛，不解地问着。
“芳如，你伺候我多久了？”琳若看着这个一直伺候着自己始终尽心尽力的贴身宫女，自己最信任的人。
然而恢复记忆的她却知道这个芳如始终欺骗着自己。
自上一世康熙驾崩，芳如对自己阳奉阴违，雍正几次欺辱于她芳如始终漠然以对，视而不见。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芳如一直是雍正的人。
也才知道，胤禛究竟在她身上花费了多少的心思。
从进宫之初，便步步为营。
此刻想到了那一年除夕，她被纳喇宝华下了药，何以雍亲王及时出现？何以之后不见了芳如？
她心底发寒，深恨自己的识人不清，落得今日结局也怨不得他人。
“回主子，奴才跟了您二十四年了。”芳如小心地回道，偷眼瞧着她，眼眸底闪过些什么。
琳若吐出一口气，不让自己愤怒的情绪显露出来，尽量平淡地开口：“你也阳奉阴违了二十四年。”
芳如一怔，脸色渐渐发白，她咬着唇，平静地朝着她跪了下来。
“主子恕罪。”
能如此快地反应过来，且没有一丝惊讶，平静地应对，的确是个不简单的。
难怪能欺骗自己那么多年。
“你也不必如此，毕竟雍亲王才是你的主子。”琳若冷淡地说着。
芳如咬了咬唇，抬眸迅速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道：“主子，是皇上。”
琳若微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原来他已经是皇帝了，不再是雍亲王，而是雍正。
终究是天命不可违，她终究还是活了下来，康熙依旧驾崩，雍亲王如愿登上了皇位。
她捂着心口，剧烈喘息。
“主子，您刚醒来，还是不要再多想了。前朝政事繁忙，等皇上得了闲会来看您的。”芳如平静地道。
“你住口！”琳若怒喝，眼眸带火，呼吸不稳。
她不是雍正的妃子，凭什么要等他来看望自己？
芳如低了头，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索性不再言语。
琳若呼吸平稳了下来，她冷声道：“我要更衣！”
尽管知道芳如是雍正的人，但她也清楚即便自己想要赶她走也不可能，索性她愿意伺候自己，就让她伺候着。
芳如抬眸看向她，明显不认同：“主子，您身子还没好，皇上让您好好歇着”
“这里是钟粹宫，不是他雍正的养心殿！”
琳若狠瞪了她一眼，打断她的话，迎上芳如惊疑的目光，琳若一时反应过来。
然话已出口，她并不打算解释自己如何知道雍正的年号，以及雍正此时住在养心殿，而不是乾清宫。
“如果你想要听雍正的话，你也不需要再伺候我了，等雍正来了我可以把你还给他！你可以试试，我只要说你伺候不力，我不喜欢你跟在本宫身边，他会不会把你赶出去。”
这点把握琳若还是有的，既然雍正如此费尽心机，想必还是有几分真心的，这样的小事又如何愿意违背了她的意愿？大不了再换一个人伺候着，只是依旧是他的人罢了。
是以琳若也只是吓唬她，毕竟自己已经习惯了芳如的伺候，若是换了其他人不一定会尽心照顾自己。
她也相信即便芳如是雍正的人，对自己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毕竟她们也陪伴了那么多年。
果然，芳如面上虽犹豫，却也只是一瞬，便站起身沉默着为她更衣。
直到过了一个多时辰，琳若才由芳如搀扶着向外面走去。
她的身子还是太弱，即便这次活了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不过她还是好奇为何自己竟没有死？难道那毒药并不是致命的？
刚到门口，迎上微暖的阳光，微微有些晕眩。
模糊中看到一道修长的人影走了过来，仔细一看却是雍正一身白色的孝衣，只在衣摆处露出一角明黄，头上戴着一顶暖帽。
眼前的他没了当初的沉稳内敛，浑身上下多了一股身为帝王的尊贵与王者之气。
她也终于意识到此刻的他不再是雍亲王，而是雍正。
在她一愣神的功夫，芳如已请了安。雍正大步上前，低头俯视着她，微眯了眼，淡淡却不容拒绝道：“和母妃身子不适，还请回去歇息。”
琳若仰头看着他，口中唤着母妃，却离她如此的近，当真不怕流言蜚语吗？
此刻的他应当为了朝政烦恼，如何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
她瞥了眼芳如，想到方才芳如曾出去过一会儿，当时未多想，想必是她派人告诉了雍正。
果然忠心的很。
难怪给她更衣花了这么久的功夫。
琳若心里暗恨。
“本宫要去乾清宫跪灵，皇上不允许吗？”她冷声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