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起得太晚的缘故,二人直接找了家店吃早午饭,据杨糕所说是当地很有名的一家驴肉黄面馆。
黄面是一种凉面,维吾尔语叫“赛热克阿希”,因为使用新疆特有的“蓬灰”作拉面剂而呈现黄色,吃起来比常见面条滑溜劲道。驴肉上桌时乍一看像是牛肉,但吃起来比牛肉要细嫩,入口是一种像牛肉又像羊肉的奇异味道。由于陈睦仍对沙葱念念
不忘,又加了一盘沙葱炒蛋,依旧味道鲜美,霸占陈睦最爱的素菜榜首。
陈睦确实极少对素菜这么感兴趣,以至于一吃就想感慨“离开西北不会就吃不到了吧”。
但总是话到嘴边就一个激灵,因为如果聊到“离开西北”,那就难免会被杨糕问之后的打算。
她完全就没想过要有什么打算。
杨糕还在跟她说着今天可以去哪里玩:“我们今天最主要的行程是得在晚上7点前到七彩丹霞,不然就停止检票了,所以我觉得大地之子那边我们就不过去了,能省下来大概一小时时间??我们可以先去瓜州吃瓜,然后往七彩丹霞赶路,在七彩丹
霞玩完之后到张掖市区住下。”
而陈睦听到“张掖”俩字也是一个激灵:“但是你家不是就在张掖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不住张掖市区,只是在市区上学。”
嘶??果然是个乡下孩子。
再看这大山一座座的,他不会是那种上个学需要翻山越岭的可怜孩子吧?所以家里才有那么破的车?所以没什么衣服穿,出来玩还穿校服?
陈睦的心脏砰砰地跳,愈发觉得自己真是个畜生,要不把她片了摆盘里吧。
杨糕又给她夹了块驴肉:“姐你怎么不吃?再不吃一会儿没了。”
“哦......不用给我来了,你多吃点。”陈睦闷头嗦面条,“驴肉我有点吃不惯。”
“啊?不会吧?他家处理得挺好的,没什么腥味啊......”
“不是......我是心理上的......”陈睦为自己的食欲不佳随便找了个借口,“对,因为驴它毕竟是代步工具嘛,我总觉得它通人性。”
杨糕似乎觉得这说法特别好笑:“通人性?要说最通人性的那得是牛啊,又认主人,又听得懂话,开心会摇尾巴,伤心会掉眼泪……………”
“好好好,谢谢你。”陈睦赶紧给他打住,“牛肉我还打算吃呢,倒也不用描述得这么绘声绘色。”
杨糕为她的虚伪连连摇头,还用筷子指指她:“你会有这方面压力吗?你明明一直想抱小羊,但还是一路吃着羊肉过来。”
陈睦一时无心接话,又听杨糕继续好心情地说着:“说实话我一听你说喜欢羊,我就知道你肯定没养过羊。那东西笨笨的,也没什么感情可言,味道又大,还会顶人。说真的,你只要养过一段时间羊,就会发现它顶人完全是习惯性的,有事没事
就顶一下,不然难受……………”
陈睦看他一眼:“你怎么这么了解,你家不会是有羊吧?”
杨糕摇摇头:“小时候有过,现在不养了,我爸说姓杨还宰羊感觉挺奇怪的。”
是个很合理的理由。
又是只能吃两顿饭的一天,为了路上还能有口吃的垫垫,临走二人打包了几块“油香”。
是一种酥酥脆脆、外焦里嫩的小饼,可以当主食吃菜,也可以当点心蘸炼乳,有点像平时吃的奶香小馒头。
开车的任务确实交给杨糕了,反正都是高速路,开着简单,陈睦对他确实也有最基本的信任,不管睡不睡得着,躺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一般来说在外旅行,第四天对陈睦来说是个坎。虽然体力充沛,但是精神上会出现一种想要“回归”某处的感觉。
想想也正常,像这周一周的行程,前三天总是最兴奋的时候,后三天又进入了恋恋不舍的状态,偏偏第四天夹在中间,总是觉得昏昏沉沉。
当然,也是因为陈睦现在体力比以往差太多,以及,昨晚确实有点过火。
陈睦想着又去揉腰??倒不是杨糕把她弄伤了,杨糕还是很温柔的,只不过次数太多难免酸痛。
她原以为这种事情当然是要两个人都觉得舒服才进行得下去,不然谁会闲得没事光为别人服务去了......但是杨糕还真能。
到后来陈睦其实完全没精力去帮他什么,只是连续地被送上高处,她也不解杨糕为什么会沉迷于这种纯粹为了对方舒服而进行的行为,但要她叫停的话......额,她肯定也舍不得。
因为完全不会痛,只有爽,无尽的爽。他似乎能够感觉到她的需求,不遗余力地照顾着所有不断叫器的领域,陈睦总觉得自己快被弄死了,但一波结束之后觉得自己又行了。
说句离谱的,陈睦甚至会想离开他谁还愿意为她做这种事,但是很快又会因为自己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想法而脸红心跳,遂一歪头把额角撞到车窗上去降温。
杨糕这才发现她其实没睡着。
.腰痛吗?”杨糕惊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了,“怪我太没数了。”
“不......也不能全怪你。”陈睦不敢睁眼,只是脸上一阵阵的发热,“我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
陈睦当时心里想的是“怪我贪心不足不知节制”,而杨糕瞥一眼她涨红的脸,心里想着,“确实怪你”。
直到现在看着陈睦抱着臂坐在那里,如果忽略了那泛红的脸颊,还是那副一本正经、嚣张跋扈的样子。也是直到昨夜,杨糕才知道他是爱死了那副样子。
讨人厌的特质放到谁身上都是讨人厌,但是当这人硬生生被他给喜欢上了,那么就连那些讨厌的部分都开始有魅力起来,有种特别的味道。
而当这样的情绪产生,这人基本上也就完蛋了,这辈子都定型了。
难以想象平日里那么顽固坚硬的人,被情欲所困时竟也会温暖如水。白天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谁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接触她,亲吻她。所有的地方。
他好爱看她因他快乐的模样,喜欢听她失控的声音,仅仅心理上就格外满足。她总是那么凶巴巴的,爱欺负人,还总小看他,让杨糕不得不高看她好几头。当这样的人竟愿意向他敞开自我,他真恨不能将那晚当成最后一晚来过。
他想知道所有令她快乐的诀窍,想让她也对这一夜永生难忘。对于杨糕来说,这远比直接做那些可能令她不舒服的事情更有意义。
到现在瞄向她的时候,杨糕口中仍在疯狂分泌唾液,他会觉得很不解??那红润的颜色怎么会出现在那样一张爱装腔作势的脸上呢?只是这么想一想,他就快要抬头。
于是咽下一口口水,给自己一巴掌,老实开车。
陈睦被巴掌声惊得睁眼:“你刚是打自己了吗?”
杨糕说:“对,有点困,给自己提提神。”
瓜州服务区距敦煌仅1小时车程,陈睦他们到时正是大中午太阳毒辣的时候。
晒到令人怀疑人生。
陈睦大致眯了一会儿,下车时脖子还有点落枕,边捶打边问杨糕:“这是瓜州?”
“这是瓜州服务区。”杨糕说着又扣上自己的帽子,“这边就有很多卖瓜的,我们在服务区买,就既能吃瓜又能省时间。姐我跟你说,来大西北一趟你要是没尝尝瓜州的蜜瓜,那你也算是白来了。”
陈睦一下子就清醒了??她现在对“来大西北一趟”这样的话非常敏感,总害怕下一秒杨糕就要说“等你走后我们怎样怎样”了。
于是赶紧接话茬:“在这儿买管切吗?咱们没有刀啊......”
话音未落,杨糕已经探头向一家店里问道:“阿姨,你这瓜能尝一块吗?”
生意来了阿姨也一脸喜庆,起身就操刀:“可以啊,随便尝,你们想尝那一种?”
杨糕便问陈睦:“姐你想尝哪种颜色的?”
此时陈睦还以为会切一个小方块给她:“白的吧,白的少见一点。”
“白的是吧?好嘞!”阿姨应一声,手起刀落直接切了个角下来递给她。
陈睦霎时叫出声来:“能尝这么大一块吗?!”
瓜州服务区有着一排卖瓜的低矮房屋,中间围出来的空地上热得不可思议,店里开着空调倒是很凉爽。
陈睦和杨糕一人捧着一条长长的蜜瓜站着啃,感觉这场试吃结束差不多也解了馋了,买不买都随意了......但其实这么扎扎实实地吃了人家的瓜,一般人也不太好意思不买。
瓜州的瓜的确美味,瓜肉洁白如玉,口感绵软,入口即化??而且是化成了蜜瓜味的糖水,扛饿又解渴。
何况还便宜得不可思议,一大盒切好仅售10元。
“就这种吧,这种确实好吃。”陈睦说着提溜着沾满蜜汁的手去里间洗手。
而杨糕上赶着去付钱:“那就要这款瓜,麻烦您给切一盒新的,钱我扫过去了??哎姐,这边还有卖各种果干的,你要不要当特产买回去送人啊?”
什么?这就已经到了买特产的环节了吗?
陈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现在一听到“回”字就头皮发麻,赶忙应他:“不用了吧,我买了送谁啊。”
“你可以给徐来哥带点儿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