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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倏忽之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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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倏忽之败
如果不看过程多么波折, 不看结果有没有一场盛大的烟花,不去问星槎本身有没有意见的话——那么,白珩的星槎永远是整个罗浮仙舟、或者甚至可以说是整个仙舟联盟里面, 同等条件下开得最快的。
目前为止和星槎相关的大多数记录都与她有关——从最高时速到最高事故率什么的, 总之就是主打一个“兵书十二卷, 卷卷有爷名”。
令夷已经不是第一次乘白珩驾驶的星槎了,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紧急, 只有白珩最快的话, 她就算顶着对白珩姐的喜欢, 大概率也不会很乐意点白珩的星槎——倒贴都不要的好吗, 她才没有白珩那样星槎有事她没事,一趟下来其他地方全都鸡飞狗跳, 就她一个毫发无损, 看起来就是风里雨里、水里火里都能去得的本事, 扛不住那样机遇与风险并存的旅行。
做为一个曾经坐过白珩驾驶的星槎, 并成功被送进战地医院一段时间的受害者, 令夷对于过往的经历记忆犹新——只怕今生都很难忘掉。
白珩并不知道令夷一边在点着她的滴滴代驾,一边还在心里小声地蛐蛐她——她一脚油门拉到底, 星槎贴着海面,拉出一个巨大的圆润弧线——尾部的那些构架贴着水面撩开层层飞溅的浪花, 一部分水滴打湿在令夷的尾巴上, 毛发被浸润之后软下去的感觉让她变得稍微清醒了一点。
白珩:“放心, 我的速度你还不相信么——不过啊,小令夷, 你的黑眼圈好重好重。”
她带着十足的心疼说:“等这场打完, 回去之后我帮你请假,要是腾骁将军不让你补上三天三夜的觉的话, 我就把星槎开进神策府!”
就算到时候要被停职、还要被批评,那她也一样认了,毕竟只要不是在至关重要的场合,那么苦谁也不能苦孩子,让孩子睡足了觉,这样日后才能又会长高点。
别说令夷对自己的身高不满意了,白珩也觉得她最好是再长高个二十厘米——怎么说也得比她高半个耳朵吧!
天知道白珩从前也有个长成威武健壮双开门狐人女壮士的梦想,但是后来愣是没长上去——亏得她还成天捏着鼻子喝热浮羊奶——虽然说因为身高相对小巧玲珑,所以成为了最合适的星槎驾驶员,但白珩的怨念也没有因此消散。
现在,她就将希望寄托在了令夷身上。
令夷也觉得自己需要好好补觉,除了吃饭就是睡,必须得把养猪的那一套拿出来,才能把她这段时间在伊须磨洲受的苦给补回来。
但是她觉得白珩这话有点太不讲究了:“白珩姐,下次别说什么等会去啦,旗立不得啊!你听说过一句话吗?某某人就像是戏台上的老将军,背上插满了旗帜,注定挺不到最后一集。”
白珩撇撇嘴,那是相当的洒脱不在乎:
“什么旗不旗的,这种玄学迷信完全没必要,反正咱们仙舟人主打一个遇事不决帝弓司命——你白珩姐我的运气是从小好到大,戏台上的老将军也能给你平平安安地回去——咱们快到了,快说你打算怎么办,我带你全场溜一圈!”
令夷:“哦——去兽舰那边!最近的那艘!”
最近的那一艘兽舰尺寸不算很大,但这个尺寸也是按照兽舰的标准来衡量的,对于令夷、白珩、这架星槎,以及周边那许多的生灵来说,他们在兽舰面前,就像是蝼蚁与巨象那样差异明显。
令夷认真地思考着:
要以怎样的尺度划分格子,才能够将一整艘兽舰都囊括在一个格子里面?
这不是一块平地,这里只有无穷无尽的、里面浸泡着星辰的虚空,想要在这里创造出格子,简直就是……
简直就是直接无视了花盆的存在!
只要有充足的丰饶之力,花盆是可以凭空造出来的,但是在一般情况下,令夷也肯定是搞不到那么多的丰饶之力的——这才是她需要种花盆的原因。
毕竟,花盆这东西一开始的出现就是为了支持《植物大战僵尸(丰饶之力版)》出现无土地种植玩法的嘛。
巨大的花盆……嗯,其实也不一定需要那么巨大的、深度超过花盆口直径的花盆把?弄一个只有一厘米厚的盘子,只要把整艘兽舰都给“托举”起来,应该就可以算?
令夷不知道,她去尝试了。
发动想象力的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最初的那个瞬间仿佛正在强行通过一道逆行的粗糙履带,异常滞塞,异常卡顿,她差一点就要以为这是行不通的,要放弃它转而尝试其他的办法——但是,仿佛突然有一根手指,将这层对她来说相当顽固的窗户纸戳破。
或许比起窗户纸,还有更好的形容,比如说泡泡、镜子。
一切阻力在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异常顺畅丝滑的勾勒:原本被堵塞在了隘口之后的那些“洪水”在一瞬间全部倾泻而出,在兽舰的下方形成了个盘子……它甚至不是圆的。
令夷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仿佛有一个飘渺空灵的声音在唱歌,不过那声音实在是过分稀薄了,于是她觉得那或许是她自己的想法:
谁说花盆不能是盘子呢?谁规定的盘子不能是异形呢?所以谁说花盆不能长成兽舰的样子呢?
合情合理,合乎逻辑,理应如此!
花盆出现,没有半点“丰饶之力不足,我要无了”这样的系统提示。
虚空——或者严格来说这其实不能叫做虚空,因为这里还不够虚无,还有那么多的生命在其中飘着,附近还有星球,数量不少,其中的一些甚至生机勃勃——更别说,它里头还有被挥洒出去的,属于丰饶的甘露,现在已经变成了最好的农场,宛如那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腐殖、粘腻的、沉重的、甚至能够用手指按出油来的黑色土壤。
令夷深吸一口气,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点什么大事之前总会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往下沉,到它无法大幅度跳跃以影响她状态的程度。
一只黑色的植物出现了,它的外表像是树桩,表面黑色、头上顶着一根“细细”枝条,枝条上还挂着一片叶子,但最下方却分裂了好几块——像是一口没有牙龈分界线,被涂了全黑的牙。
——咬咬碑。
它果然可以被用在兽舰上,令夷的猜想成真了,她欢欣非常——果然她的猜测是正确的!还有什么东西能比兽舰更贴合咬咬碑那段描述中的“墓碑”的吗?
做为一株植物,咬咬碑长得实在是不怎么好看,和颜值都保持在平均线以上的向日葵、豌豆射手乃至小喷菇之类的植物形成了颇为鲜明的对比。
尤其是——它的第一次问世,就是以那么庞大的形象出现。
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东西,如果长得小巧玲珑,基本上都不会收获多少讨厌,就算长得不够好看,也能获得一个“丑萌丑萌”的评价。
蟑螂除外。
但如果被放大到了一定程度呢?
那么,就算是原本很讨人喜欢的形象,比如说一个长相可爱,笑容阳光灿烂的萝莉,倘若她一迈步就能够跨过十条街道,站起来阴影能够覆盖一个洞天,那么就算是拥有pvp豁免权的存在,也很难获得半数以上人的好感了。
巨大的咬咬碑,在刚出现的一瞬间,许多战场上的仙舟人根本就是把它当成了丰饶民的又一武器,而不是己方的东西。
是倏忽的又一次进攻么?这次的进攻会是怎样的效果——
诸如此类的想法,被咬咬碑随后的动作彻底粉碎。
因为,它开始往下……蠕动。
那分成了好几块的“牙齿根系”幅度不算很大地动作着,有点像是齧齿类宠物在啃着大颗坚果,一点点地往下,一点点地将整艘兽舰吞吃下去——看起来速度好像不是很快,但实际上在那些步离人愣神的转瞬间功夫,这艘兽舰就已经被吃下去了起码三分之一……
嚯哦!原来这是自家的东西啊。
那,丑是丑了点,也确实不够萌,但是效果极佳啊效果极佳!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挑剔的,效果为王,谁能因为颜值而忽略这东西的好用啊?
咬咬碑无声无息地吃着兽舰。
它实在是太大了,毕竟为了吃下兽舰,它不得不成长到比兽舰还要大一圈的尺寸。
于是,当被包裹在其中的兽舰完全无法反抗的时候,步离人就围了上来,开始攻击咬咬碑。
但是,植物又感觉不到疼痛。
咬咬碑并不会因为外界的影响就停止自己的进餐,而它足够大的尺寸也保证了,如果只是那些普通的步离人士兵过来一人一爪子,那它甚至连块皮都不会掉。
想想看吧,如此的庞然大物,横截面甚至能比现在倏忽所展现出来的形象更为粗壮,它光是树皮就又好几十米厚,可不就是一爪子插到了底都不能洞穿对手的防御层么?
和挠痒痒属实没什么太大区别了。
只有兽舰能够对它造成伤害,然而拥有尺寸巨大这一特性的东西,基本上都不怎么能够兼具灵巧这一性能。
周围的兽舰开始转弯,朝着这只兽舰彙聚过来,但是这个过程需要颇为漫长的时间——首先,放开当前的攻击目标时,那些被攻击的云骑舰队就不可能是一块一动不动,只是随便让他们攻击自己的活靶子。
大量的军火迅速朝着转弯的兽舰倾泻过来,其杀伤力之大,令兽舰驾驶员不得不暂避其锋芒。
转弯的角度同样需要调整,同样,速度和惯性都需要考虑——往常兽舰只是做为一种运输工具外加上大尺寸进攻武器而存在,于是从来都不会对精准度有什么要求——但倘若现在用一艘兽舰去横冲直撞地“攻击”咬咬碑,哪怕咬咬碑确实被破坏了,但那艘已经被咬咬碑啃了一半左右的兽舰显然不会好过多少。
尤其是在对方已经被咬咬碑啃掉了一半,防御力大不如前,生物结构变得格外脆弱的时候。
倘若不救援也是死,救援了也是死,那么费尽心思去救援那艘兽舰的意义何在?
步离人是非常在乎性价比的部族,能够拦着他们不那么考虑性价比的,大概就只剩下了个被呼雷特别看重的,做为狼该有的“品质”,比如说,为了狩猎的成功,付出血的代价也是值得的,哪怕那是一条手臂……之类的。
因此,哪怕兽舰真的转弯朝着被咬咬碑困住的兽舰方向出发,因为驾驶员心中的犹豫,它也并未能够及时地抵达救援——没有一艘兽舰,真正在这个环节中做到了向那艘被围困的兽舰提供帮助的作用。
而倏忽——是的,倏忽,虽然步离人没有期望着倏忽能够为他们提供多少帮助,但事实上,倏忽原本是应该为此时身陷“树根”的兽舰提供一点帮助的。
毕竟,他现在的目的已经变成了快跑。
倏忽也确实想要出手,然而腾骁将军横刀立马,从鼻腔里面十分轻蔑也十分嘲讽地发出一声字正腔圆、标准到可以去让ai学习后直接成为配音素材的“哼”声。
“倏忽,”他的刀锋朝前挥舞,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你当我是死的吗?”
如果可以,比如说现在的倏忽突然拥有了言出法随的能力,那他一定会承认自己希望腾骁是个死人。
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而腾骁永远是他需要分出绝大部分精力来应付的敌手……在他的全盛时期。
现在的倏忽,在给出了那么多之后,哪怕是身为丰饶令使、拥有能够恣意挥霍的力量的他,也会有些许的力有不逮感。
他到底不是药师,没有那几乎无限的、可以从命途中攫取的能量,无法那么快地通过对自己身体的更新迭代,将神君挥砍造成的伤害中那属于巡猎的力量排除出自己的身体。
先前留下的那三条伤口是连成一片的,倏忽能够分辨出来腾骁的用意,他要让伤口连成一片,直接将他拦腰截断,尽最大的可能让他受最重的伤,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将身体恢複。
甚至,他可能是想要留下他的部分身体——想想看那些像是泥牛入海似的就此消失,直接无影无踪了的丰饶之力。
在不唤醒仙舟上的那些药王神迹的情况下,有什么能比他,倏忽的身体更丰饶的东西?
他们图他!图他身子!
不能再给腾骁靠近他身体的机会了,不能让腾骁再斩出一刀。为此,倏忽不得不将所有的枝条都用来拦下腾骁对自己的近身,他开始分身乏术,支援兽舰什么的,逐渐变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被咬咬碑咬住的兽舰,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彻底吃掉的,那些围在咬咬碑边上,试图制造破坏的步离人倾其所有,最终做到的最大的攻击伤害,也就只是让咬咬碑的表面出现了很多若隐若现的痕迹,但是没有一条真正触碰到了内里的伤口。
一直到某一个瞬间——被围攻着的咬咬碑突然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一片彻底的空虚,那些近程的攻击全部扑了个空,这还算是好的,那些远程攻击才是问题比较大的,不少攻击——包括一些生物盔甲的射线直接穿透中间的空间,射到了对面的步离人身上,造成了一些小范围的内讧和损伤。
不过这些内讧和损伤,一时间也没什么人有心思去追究了,毕竟,那么大的一个咬咬碑突然带着全部的兽舰消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令夷其实也不知道咬咬碑到底将自己弄到哪里去了,她其实是没有那么多好奇心的——不过架不住白珩很有好奇心,白珩她超级好奇的。
在星槎猛地一个急拐弯,引导着身后跟随她冲来的那两艘步离人生物飞舰撞在一起,爆炸出一朵神似土豆雷的小烟花之后,她大声喊着问(因为如果不大声,令夷根本就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
“那么大!它去哪儿了啊?”
令夷只能求助于系统,因为系统是人机——经过工造司鉴定的,并且绝大多数关于它到底是怎么来的问题,系统全都一个字都不回答,于是她平常也就几乎不和系统交流,到了这会儿也没有指望着这个系统能够给出一个回答。
它不嘲讽她就已经很好了!
果然,系统一开口还是那熟悉且经典的味道:
[呵呵,终于,你获得了一种名为不知道就要问的美德。我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呢?求我啊。]
令夷:“……”
果然,她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她就不应该对系统抱有这样那样的侥幸心理,她……
令夷深吸一口气,她还是要问。
没办法,谁让刚才白珩姐问了这个问题呢?她原本没有那么好奇的,但是既然对方说了……她就也想要知道了,而系统的语气,看起来像是知道答案的样子……
卖关子的系统就应该被送去工造司那边好好教育一下,让这讨厌系统也知道知道什么叫机德……啊啊啊啊真的讨厌死了。
她抿了下嘴唇,想起景元的教导:让那些正在翘着尾巴志得意满的家伙们不开心的最好办法,是让对方预期从你这边获得的期望落空,也就是说,如果对方想要看到你像是败犬一般的表情,那就更要给予对方平静的态度。
景元的原话,连带着他说出原话时的姿态都非常的标准教科书,他微笑着,道:“仙舟古语有云:不卑、不亢。”
那个介于“不卑不亢”正当中的语气停顿,在令夷看来真的是一辈子的经典——实在是,太有那味了!
她尽量模拟着景元的语气,平静地开口:“求你了。”
果然,这下被噎住的就是系统了,它诡异地停顿了一会儿,随后飞快地排出一行字:
[全都被送去虚无那边了,消失了,和ix同化了,彻底不见了,谁也别想找到,除非能够把ix倒过来,提着一个角不停地抖抖抖,好了再见。]
令夷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她感觉自己已经逐渐找到了节奏——不得不说,景元的办法是真的好好用啊,他是真的很擅长和系统这样的东西对线!
下次可以继续用这样的策略,这样就可以不用再大晚上的抱着被子翻来覆去,心想自己白天的时候对系统说话怎么就那么窝囊,现在满脑子憋着能够反制系统的话但是也不能单独把系统叫起来骂一顿……如是非常憋屈地睡不着觉了。
她将系统的话转告给白珩,删去了其中一部分听起来像是破了防的句子。
白珩猛地一个星槎甩尾,骤停后靠着惯性开出个巨大的漂移:“现在这个位置正好!”
这已经是她们投放的第三个咬咬碑了,在第一架兽舰被咬咬碑彻底吃掉了之后,丰饶民那边总算是意识到了咬咬碑的巨大杀伤力:想想看,这可是一艘兽舰,首尾横跨长度达到了三千多公里,这个长度,甚至是一些卫星的直径!
这里面还装着很多没有出来的步离人呢,这里面……
说句不好听的,兽舰并不仅仅是一种战争武器、一种交通工具。
如果有谁听说过茨冈尼亚这颗星球,知道这颗星球上土生土长的一种外表极为美丽的人类的话,便能更好地理解兽舰的意义:一部分步离人的吃喝住,都是在兽舰上的,他们没有固定的家,一定要说的话,兽舰就是他们的家。
这下,家没了。
没了个彻彻底底,完全救不回来的那种。
虚无星神ix,试问这谁不知道,非常特别的一个存在,按照民间传统习惯,要给星神的能力排列顺序(战力排行榜这种东西真的哪里都会有,并且不管时间过去多少年,总会有人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的话,不管总共有多少个星神被拉过来,甚至于说顶着仙舟人给自家帝弓司命拉偏架,拉得都快要偏到波月古海里头去了——也不好意思不把ix放在第一位。
ix就是一个世界,一个混沌的、沉眠着的、什么都不做,甚至可以理解为已经死去的——黑影。
曾经有无名客想要去探明ix之内的世界,但是去了就去了,回来是绝无这种可能的——哪怕这件事情发生在开拓星神阿基维利还活着,星穹列车上的乘客之中甚至还有开拓令使兼以阿基维利为自己令使的乐子之神阿哈的年代。
学界无法估计阿基维利和阿哈有没有出手,但是有一件事,他们非常笃定:就算这两位都出手了,也没有可能把人救回来。
因为,ix就是这样的存在,虚无的阴影就是这样的不讲道理。
就算是步离人想要找谁去理论理论,但是他们可以找到谁呢?仙舟联盟基本上不和丰饶民讲道理,除非是一些性格非常特别的丰饶民——正常情况下他们讲物理。
ix吗?可以啊,派兽舰去找虚无星神好了,一找一个不吱声,问就是虚无星神他老人家啊,热情好客!现在还把他们派出去的使者留在家里吃席呢。
所以,这个兽舰的哑巴亏就得这么自己吞,问就是谁让你们选择成为丰饶民的呢?这都是当初种的苦果酿出来的苦酒——但凡当初他们在侵略别人的时候知道仙舟未来会出一根特别牛逼的金大腿,甚至直接升格成为星神……
他们也照样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因为最正确的史观,应当是人民史观——只要步离人选择了四处侵略,他们就一定会面对抵抗,而那些抵抗得特别惨烈的文明中,早晚会有一个人的天赋和思想都足够厉害,以至于可以踏上一条全新的命途,而不管那条命途是如何出现的,它必然会被命名为——至少是在仙舟的语言之中——“巡猎”。
一切的选择都会随着时间之河的流淌彙聚到相同的河道,流入不会发生变化的结果。
白珩差点儿就要忘记自己现在正驾驶着星槎,一只手抬起来了才想到,哦,现在的情况不太合适,不能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哈哈大笑说“爽死了,当浮一大白”。
她非常可惜地大声说:“等回到罗浮之后,我一定要就着星槎行驶记录仪的视频资料喝上三坛酒!”
下一秒,从她连接着的语音频道里面穿出清冷如月光的声音,那声音因为白珩选择了公放而回荡在整个星槎内部:“两坛就足够了吧?上次你喝了三坛子,站都站不稳,我把你扶回家去的时候,你吐了我一身。”
试问,如何让一位清冷如同月光、如同水面上薄薄的、反光的冰一样的女子被拉下凡尘?
在这一点上,白珩那可实在是太有经验了。
白珩嘿嘿笑了两下,顾左右而言他:“看,第二艘兽舰也没有了!”
连着两艘兽舰被送去见了虚无,哪怕是凶悍如步离人都会觉得心惊。
哪怕,其实在往常,他们同仙舟战斗起来的时候,死伤往往要远远超过这个数目,如果没有倏忽,让巡猎令使放开了打,那从帝弓司命那儿直接得来的神君,能够让将军直接一刀两三艘兽舰地砍。
不过与此同时,步离人可以靠着大量从行星直接转换而来的血肉星球——也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牧场”滋养起来的海量的人口直接堆出能够让腾骁都顾及不过来的军队。
他们损失惨重,但是仙舟方面也绝对不会轻松,这样血刺啦呼地双方都元气大伤——这在步离人看来是相当可以接受的,因为步离人的暴兵能力也是全宇宙一流的,丰饶的祝福最为泛滥的用法就是能够保证母体在怀孕分娩的时候绝对的安全,一胎生三个,生完下个月就可以继续怀上,但这样的做法仙舟人却不行,不是因为他们获得的丰饶赐福不够强大,事实上仙舟人要是放开了生,那简直能够变成比视肉更泛滥的存在。
但是仙舟不想靠着掠夺的方式获取资源,而这样的话,不限制生育生産,多出来的人口能够直接把仙舟从上到下全部的体系给爆掉——在第一代接受丰饶赐福的仙舟人还没来得及意识到魔阴身的危害的时候,他们不就已经意识到了社会结构出了巨大的问题吗?
于是就这么着,步离人其实一直觉得挺好,他们是付出了很多,但是仙舟也没占着便宜,而他们恢複起来比仙舟更快,怎么想都是长此以往下去他们更占便宜啊。
谁能聊想到今天的情况却完全不是如此!首先是仙舟迭代了新打法,突然拿出了一大堆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东西,让第一次接触(十王司、神策府乃至鳞渊境内的那些不算)到这些新奇小玩意的步离人直接吃了颗闷雷。
还没来得及给这些云骑制造出多大的麻烦来呢,结果一转头发现兽舰不见了。
出大事了!!!
太空之中,丰饶民和仙舟之间的缠斗尚未结束,此时已经互相咬合在一起,完全可以用“斗折蛇行、犬牙差互”来形容的战线并没有那么容易散开。
但是步离人已经想着要撤离了。
哪怕他们确实以仙舟人为仇敌,哪怕呼雷确实很在乎一些“生而为狼”的骄傲,但是在该跑路该逃命而不要无意义地继续送命下去的时候,不跑路那叫蠢货、叫白痴。
没有兽舰去帮助第三艘兽舰了,哪怕这会儿它头上的咬咬碑其实已经被一艘靠近的兽舰用牙齿啃坏了大约有四分之一左右。
但是残缺的咬咬碑就这样继续啃了下去,因为那艘兽舰掉头离开:他们所属的部族也想要离开这里了。
当步离人,丰饶民中可以说是最为绝对的主力离开了战场,剩下的那些丰饶民就完全失去了继续战斗的想法。
他们现在仍然不跑是因为不想跑吗?笑死,是因为跑不掉!
而倏忽,他看着现在已经开始朝向一边倒的情况,深知如果自己不能果断地撤出现场,只怕结局就要变得和那些丰饶民们一样。
但他仍然有想要知道的,他看出来了一些东西,并且需要得到答案。
从腾骁的反应中就能够得到的答案,没必要再自己回去猜,这位仙舟的将军……有时候是真的会把答案写在表情里。
“你们用来吞噬步离人兽舰的,那是什么东西?腾骁,难道你们的丹鼎司在废置了那么久之后,终于开始走上正途了吗?”
倏忽所说的正途,其实是在仙舟刚刚获得药师赐福的那段时间里,根据丰饶的力量研究出来的诸多科技,有沿用到现在的,比如说星槎,还有一些曾经与他们并肩作战,但是后来因为不稳定等等原因没有再继续研究的,比如说长右。
他当然知道这些研究如今已然被仙舟联盟从上而下地禁止了,因为关于这些东西的研究,势必要用到非常大量的丰饶之力,需要让很多事物长时间地同丰饶赐福接触,更有甚者……其中的一些,需要一株苏生的建木。
倏忽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对着腾骁上眼药,告诉他仙舟已经不是那么纯粹的仙舟啦,看看你身边的这些东西——他想要埋下一些不好的种子。
“这些植物……”他顶着身上那加起来已经五道了的伤口,尽量让树枝上仍然还挂着的那些所剩无几的脑袋继续去笑着哭着、嘴巴开开合合地恶心腾骁。
这些伤口连成一片,他感觉自己的营养传输已经没有那么顺畅了,这次就算能不死,直接以活着的状态逃回去,倏忽也觉得自己还是要大出血一次,估计……需要很久时间才能修养回来。
仙舟人……如此可恶。
倏忽:“我已经知道了它们是怎么运作的,通过利用丰饶之力,对吗?它们在吃着我的丰饶之力——因为我提供了,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弄来这些奇妙的种子的,或许你们中有人选择了向慈怀药王祷告……”
“哦,不要露出那样憎恶的表情,仙舟的将军,我想我没有说错什么——除了慈怀药王,还有谁会给予你们这样的馈赠呢?总不能是妖弓祸祖吧,祂除了光矢之外,还能给出什么别的呢?”
“况且,慈怀药王一直对你们颇为仁慈,哪怕你们已经背离了祂的命途,变成了凶恶的猎手,祂仍然愿意以沉甸甸的稻穗喂饱你们的生命……”
倏忽还打算再说些什么,然而到了此时,他面前迎上的是又一次金灿灿的刀光。
在集中全部的力量与之对抗,并且撕裂自己的一部分逃之夭夭的同时,倏忽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神经病”。
腾骁,你个**!
塔拉萨保卫战终究以这样几乎可以说是大获全胜的方式终结了,除了陆上城市中的部分街区被战争的余波毁坏,而幽深的海底则多了一些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一鲸落而万物生”的丰饶血肉之外,大体上来说,仙舟和伊须磨洲这两边的损失都不算是太严重。
倏忽和步离人败退,呼雷全身而退,倏忽最终也没有同他走一个方向,看起来是因为这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行为而对步离人这个盟友有些心寒。
但是,腾骁冷笑着,他知道倏忽和步离人都是一群什么样的玩意——他非常清楚,这两边今后肯定还是会搅和到一起去的,他们总是能够不计前嫌地i混到一起去。*
鸣霄做为镜流的战利品,成为了此战之中,层次最高、需要往十王司最深处封印的囚犯。
而剩下的……就是盘点之后的战后清理工作了。
莲叶,还有那些被莲叶的根系缠绕或者没有缠绕,总归是需要清理打扫感觉的倏忽身体碎片都要处理——这是个非常浩大的工程,可以想见,在未来的不短的一段时间里,伊须磨洲的水居者们就业率一定能有所提高:毕竟,清洁工这个岗位上需要的人数激增了。
还有战后的城市重建,不过这个还算简单,不管是仙舟这边还是公司都很乐意参加招标,而按照伊须磨洲这边用旅游业疯狂赚钱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不会缺钱……嗯,不过最近这一两个季度,旅游业怕是没办法继续发展了,不过之前存的钱也够,刚好,可以吸取一下这次的教训,稍微发展一点文明防御能力。
好歹四处进口点武器还是必要的嘛。
不过,这些就都是大人的事情了。
仙舟的飞船在战争结束之后就开始慢慢地往罗浮方向回程,而在排列于队列最前方的那艘飞船上,被挪走了原本的陈设,特别开辟出来的一处面积还算大,整体比较宽敞的临时“客舱”之中,一横排躺着总共三条、六只黑黑的眼圈。
室内安安静静,唯有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白珩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在床头补上三杯水,又在边上放了点可以随手拿起来就吃,吃完继续倒下补觉的点心。
狐人的灵便轻巧,让她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
等干完这些,她再度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匍匐”出来,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看向在房间外头的走廊上,抱着双臂闭着眼睛等着的持明青年。
白珩问,将声音压得非常非常轻,吐字几乎全都是气音了:“你真的不休息一会儿吗?你也那么久没睡了。”
丹枫仍然闭着眼睛,他的声音也比平常要轻一点:“我现在就在休息。”
说完这句话后,又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看向白珩:“我中途休息过,因为那些步离人其实不太能突破水面上的莲叶防线,需要我去帮忙的时候不太多,所以偶尔,我会稍微闭目养神片刻。”
白珩震惊,咋舌:“不愧是龙尊——您在水里也能睡吗?”
丹枫想了想,点头道:“我甚至能够睡在一根绳子上。”
白珩:“……”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一边朝着走廊一端的食堂走去,一遍感叹道:“那你以前的日子过得也是真挺不容易的——丹枫——我就这么叫你啦,反正你也不介意,那群龙师也不在,说不了什么。”
她带着几分怜惜,对丹枫说:“睡在绳子上,那多难受啊,你要学会享受生活,就像我,我给自己买了个三米宽的大床。怎么样,是不是听起来就超棒的?我帮你也下单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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