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这辈子从没恨过自己??这破手,收拾快点啊!
他其实手脚不慢,短短眨眼片刻,他已经把地上的瓷片扫入盘中,然后成功退出房中,再把门轻轻带上。
及至此,刘公公擦擦额角汗水,又想起刚刚听到二姑娘说的话,哎哟,这二姑娘,怎么能这么冷静地让王爷做这事……………
都怪他破坏了场面,他真是罪该万死,王爷定就算斥责惩戒自己,也是他该的!
屋内。
与刘公公想象的不一样,平安说了那句话后,她和裴诠,一起看着刘公公手忙脚乱离开。
平安歪了歪脑袋:“他怎么了?”
裴诠冷冷扬起眉头:“不用理。”
被小小打断了一下思绪,平安又回过神,盯着装诠的衣襟,没法上手,她的五指还被装诠锁在手里,动不了呢。
裴诠抓着她的手没太用力,不过她知道,自己要是挣脱,他会更抓很紧的。
此时,裴诠拇指和食指指腹,捏着她的指端,带着几分好整以暇,不过撩起的眼睑里,眼中散逸几分黑沉。
他呼吸稍稍一顿,才道:“成婚那天,就可以看了。”
平安也不丧气,说:“好。”
裴诠:“期待?”
平安:“有一点。”
安静了一下,她想起什么,压低声音,神神秘秘:“成婚那天,我也有给你看的东西。”
裴诠想拿成婚那日,来吊着她,让她去盼着那一日,然而她一句话,让他动作蓦地一停。
她在反过来想让他期待?装诠仔细看平安的双眼,平安也直直回视他,眼眸清澈。
他问:“是什么?”
平安眼底掩着几分得意:“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裴诠:“......”
她果然在反过来拿捏他,想让他一样期待,一时,装诠欣喜于她也有这种小心思,而这种心思,还是只对他的。
只是,平安许是不明白......他牵着她的手,低下眼眸,齿尖咬了一口她的指尖。
有点痒,平安小小笑了一声。
裴诠看着她明媚纯然的面庞,心想,她或许还不知道,他对那一日,已经足够期待了。
这日,平安在王府呆到了酉时,终究没见到张大壮,得等装诠手上伤口好了,她才和张大壮又见上。
当下她走后,刘公公心如死灰,本来做好了被装诠冷脸的准备,只是,他端着茶盏进屋,王爷正在看户部的事宜。
刘公公小心翼翼把茶盏放下,再看裴诠。
裴诠撑着下颌,唇角微微抿着,似乎提起来了,又似乎没有。
只是,是个人都能看出,王爷心情好似还不错。
刘公公立时选这个时候跪下,道:“王爷,奴婢手脚粗苯,真是万死犹轻!”
静默了会儿,裴诠道:“起来吧。”
他倒是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刘公公心内一喜,甭管什么缘由,反正千万个理由,王爷心情好,绝对离不开平安姑娘!
他口中下意识道:“多谢平安姑娘!”
裴诠:“......”
京城出现刺客,刺客埋伏针对豫王,豫王殿下还受伤了,朝中哗然,这件事,是打在禁卫军和京畿三卫脸上一个响亮的巴掌。
禁卫军和京畿三卫半刻不敢歇,彻查之后方知道,那个“刺客”也是皖南张家村的人。
“刺客”原是跟着张大壮来的良民,被地方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进京。
他和张大壮商量好,要把事情闹大,首先张大壮去找豫王献丹书铁券,若连豫王也不能信,则用刺杀引起朝中注意,因为意不在杀人,所以箭矢没毒。
当然,张大壮让人提醒他,他却没收到消息,出了这个乌龙。
他用自制的弓箭,有准头,胆量也大。
若按寻常算,他胆敢刺杀皇室,就算能留一条小命,高低也得流放,不过,薛家二姑娘认了张大壮做义兄,那男子又是张大壮的好兄弟。
因此,间接的,那男子被保了下来,甚至因为准头好,与张大壮一道,被破格收入京畿三卫的弓箭卫队里。
待张大壮回皖南见过父母,便可回京领职。
得知这件事的人,无不说一句:“还好有薛二姑娘,这真是个命大的。”
“刺客”归一码,重要的是张大壮和刺客进京的根源。
朝中各派人人自危。
裴诠和万宣帝,都有意让这事闹大,原来那地方官员,往上着实有人护着,那大官从前和太子还走得很近。
借着这个机会,裴诠和万宣帝在处理这个大官后,又料理了幽禁七年的太子,废黜太子为荣王,改装诠为太子,昭告天下。
这一年年头,大盛京城官员上下,忙得脚不着地。
不久后,裴诠正式成为太子,一半朝政。
待得二月初一,平安一嫁过去,不再是王妃,而是太子妃,这身份的转换,节节高升。
薛家喜气洋洋,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薛铸入朝了,薛镐也进了京畿三卫,至少比靠祖荫挂职好。
如今家中,没有一样不顺利的,就是家里老太太秦老夫人的身子,也在多年前放下中馈后,慢慢养好了。
那太医说,老太太能安享晚年,福寿齐天呢!
欢喜之中,只一点,嫁女到底是叫人不舍得的。
冯夫人不久前才安排薛静安的婚事,薛静安虽然是庶女,她没亏待她,该给的嫁妆都齐齐整整。
只是,她终究不是自己亲生女儿,嫁出去的时候,冯夫人感慨两句就是有情谊了。
轮到平安,她才觉出那种痛心的不舍,又担心,又忧愁,又焦虑,连着几天,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二月初一的前一夜,冯夫人给平安避火图。
想了想,冯夫人还是道:“太子小时候,身体不是很好吧?我记得,你那时候王府回来,总说他在吃药。
平安点点头,是那个很苦的药汁,骗过她一次后,裴诠都是自己喝的。
因为女儿反复提及,冯夫人这些年,着实往心里去了,即使太子如今身体好了,也曾去过战场,立下军功,冯夫人一时也改不来想法。
她道:“既然如此,你得小心点,就是......”
平安疑惑地看着冯夫人。
冯夫人忍住尴尬,说:“咳,就是太子身子可能没那么好,那避火图里画的内容......你记得,要克制,不能胡来。”
平安轻轻“哦”了声,她想起避火图册里的内容,虽然画得很露骨,还有一点儿猎奇,但是,她没有太多实感。
她知道,那些都不是真实的,只是画而已,裴诠擅画画,如果是他,应该能画得更好看。
不过,冯夫人的叮嘱,她向来是记在心里的。
...
二月初一这一日,宫内外皆吉庆。
喜轿自永安街永国公府出来,往东宫去,如今荣王殿下也自立府邸,还是被幽禁,七年时间,他已经歇了那条野心。
而东宫是重新修葺过的,家具全换做原来豫王府的东西,地面洒扫得一尘不染。
当晚。
拜天地,进洞房,不必赘述,喜宴上,没有没眼色的人敢灌装诠酒,裴诠只喝了两杯,交际几句,不多久,便回到房中。
他们在东宫住的新居,是和静幽轩同样的格局,穿过一道幽静的回廊,入目处,虽然空旷,却不冷清。
后宅有了主子,宫女们上下忙碌,房中只一盏暖灯,透过窗户,光影幢幢。
裴诠步伐一停,他看着那盏灯,越到这种时候,越不急。
好一会儿,他才又迈开步伐。
平安已经脱下了繁重的嫁衣,凤冠也换下来,她今天吃得饱饱的,倒是不像其他新娘子,还得挨饿。
此时,彩芝正在给平安梳头,瞧见装诠,福身:“太子殿下。”
裴诠挥了挥手。
彩芝退下。
裴诠拿过放在桌上的梳子,他握着平安一缕头发,目中幽幽。
平安轻抽动鼻尖,他身上好闻的气温,是被盖住了一点,她道:“你喝酒了。”
裴诠:“嗯,没醉。”
他摸着她的发丝,拿起桌上一把剪子,剪下一小截,与自己袖子里,自己剪好的头发一同绑在一起。
做这些的时候,平安就看着,她不是很明白:“这是为什么?”
裴诠将绑好的头发,放到一只小箱子里,他抬眸,道:“这是说,你往后不论如何,都与我一处了。”
平安:“你不用绑,我也和你一处。”
“咔”的一声,裴诠扣上锁,他回眸瞧她,似笑非笑,道:“好。”
他没有说,“往后不论如何”的祈愿里,还包括下一世,下下一世。
放好东西,他双臂一用力,抱起平安,回到床榻间。
玫红色的床帐,倏地落了下来,屋中的灯一盏没灭,床帐里,没那么暗淡,甚至有些太清晰了。
裴诠拇指抚过她饱满柔润的下唇,他低头。
一开始有点不熟练的试探,是无声的,悄然的,等渐渐深入,舌尖摩挲,搅弄了水声,延绵不断。
呼吸变得断断续续。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虽然相处很多年,他的梦里也有过很多次,装诠一次也没真的越界。
所以这个吻,着实令人心潮起伏的。
第一次,平安脸颊发烫,好像在她的脑海意识到这种亲昵之前,她的身体,先意识到了。
太像能把人融化的温度了。
她有点怕,但是,她知道,这么多年,裴诠虽然偶尔看起来凶巴巴,但其实,脾气很好。
迷乱之中,她的手揪着他的衣襟,他的衣襟落下,露出那块瘢痕。
狭长的暗红色的瘢痕,微微凸起,盘桓在装诠肩膀到手臂,现在偶尔,他的左手还会酸疼,平安都是知道的。
它差点变成一道天堑,横亘装与万宣帝之间的鸿沟。
不过还好,万宣帝处理好了。
平安轻轻摸着它,过去七年,它当然不流血了,虽然她这七年确实没见过它,但是,也一直陪着它。
看够了瘢痕,平安这才看到裴玉色的肌肤。
他身上还有一些别的瘢痕,是战场带来的,但是,很好看,原来在好看的身体上,就算添上这些,也像是别有用心的雕塑。
感知着她的目光,流连在自己的肌理上,装诠不由抬起她下颌,在她淡粉的面颊上,又落下一个吻。
他更惦记她的:“你呢?你要给我看什么?”
平安自己坐好了,她看着装诠,咬了下水润的唇,纤长的眼睫下,那双秋水眸欲语还休。
中衣早就在方才的亲吻里,早就揉得凌乱,只是还没褪下,平安将手放在衣襟,轻轻拉开,莹润的锁骨下,两道红色的线,连接到她的后颈。
她侧侧脖身,露出圆润的肩膀,软玉滑腻,仿佛散发着一种无形的暗香,侵袭着人的五官。
裴诠的呼吸,骤地也失了频度。
便看她的手指,勾住自己衣裳一角,那根指尖,也勾住人心中的弦段,拨乱了宫商角徵羽。
中衣衣裳往下一坠,露出她雪白的手臂上,手臂中央,有一块狭长的指甲盖大的胎记。
看起来,像是“平安”两个字连在一起。
此时,平安说:“给你看。”
裴诠凑近了,拇指慢慢摸着它,他指尖微热,好像在重塑这两个字,让平安不由一颤,缩了缩手臂。
待裴诠把手收回去,平安顺便把衣裳拉了上来,掩住了一片细嫩的旖.旎之色。
她的欲语还休,化成实质的担忧,她看着他,道:“你身体,不太行。”
裴诠难得微愕。
平安已经有点明白,避火图上的事,她和裴诠做起来是怎么样了,她眼睫轻闪,又说:“避火图,得少做。”
* "......"
他忽的抬手,掌住了她后脑勺,声音低沉:“到底行不行,得试试。”
说完,不等平安反应过来,裴诠低下头,吻住她,炽热的手掌,也拨开方才合拢的衣裳。
他的吻,一点点顺着她的脖颈往下,她浑身发热,只觉得,这时候的装诠,眼中是她看不清的东西,又浓又重。
这一晚,裴诠为了证明他行,很是身、体、力、行。
平安是化了又凝,凝了又化。
荒唐一夜。
隔日,平安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能感觉,裴诠在摸着自己手臂上的“平安”。
他昨天在这里,留下了很多滚烫的吻。
平安头发有点乱,累得抬不起手,便听装诠说:“这儿,不是你的名字由来吧?”
虽然有“平安”的胎记,确实不是她名字的由来,她出生那年,就叫“小平安”了,这块胎记,还不算明显,等长大后,肌肤撑开才明显的。
平安回想着,呆滞了一下,才点点头。
裴诠另一只手给她捋顺头发,他忽的从鼻间,轻轻笑了声,道:“倒是天注定。”
天注定,她一生平平安安。
而自己能独占大平安,小平安,定也是天意安排。
平安:“?”
裴诠掀开被窝一角,低声道:“再试试行不行吧。”
平安握住他手臂,她嗓音有点儿嘶哑,软声道:“你行,你行的。”
裴诠没吭声,只堵住了她的唇。
只道是,帐中暖香绕指柔,青丝凌乱娇色生。
??番外二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