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幻璃心底早已痛得不知说什么了,一步步走近,抬手抚上那些画。画中的她不论是神态还是举止,皆是惟妙惟肖,或许他是用心在画吧,他对她真的很好。
“那夜,其实是我偷了他的画,才引得他前来撞见那样一幕,我不过是想最后再逼他一下罢了,谁知道那块石头竟然不为所动,上来便出手。后来你离开后,我问他为何又要让你误会于他,你可知他说什么?”
千幻璃摇了摇头,欧阳慕潇低落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怆色,继续道:“他说毒已透骨,情已渗髓入心。”
毒已透骨,情已渗髓入心。
多言重的一句话,原来他早已对她情根深种,可是她却不知道。一心只知道她是他的属下,是他的叛徒;他是她的主子,是她的仇人。
视他为主子时,只觉得自己对他的情感简直是痴心妄想,甚至都觉得对自己的主人生了异样情愫,简直是罪不可恕。
视他为仇人时,她甚至觉得对自己的父母仇人生出情愫几乎天地不容,便早已将自己那不该有的私情埋葬碾碎为齑粉。
当真相露于她面前时,她崩溃了,她也生无可恋。还好,如今他可能还活着,哪怕只有一丝丝可能,她也不会放弃,找到他便用她的一生去补偿……
当百里宇熠收到探子密报和崚烈上的书,随后又有了陈秦的回报时既在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原因很简单,意料之中便是百里辰郗的毒早已常年缠身,并且早该毒发身亡;意料之外则是之前未曾收到一点消息,可以说是病逝的很突然。
这里面会不会有诈?
不过百里宇熠也不会去纠结,真假不重要,熙王死了才重要。立即颁旨,以东陵国最高王爷的地位厚葬熙王。
如今最让他头疼是并不是什么南郡北郡,而是边关战情,北玄那边已经刻不容缓,他必须拿出主意。可越是烦心越有事情发生,一直被关在水牢里的那个自称琉璃国之人的老妇,竟然在密不可逃的牢里不见了。
不仅东陵这边如此,四国被抓的所有琉璃国之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
如此一来,民间的传言便更甚了:四国触怒天神,天降灾祸荒年,而那些琉璃国的人是仙人,不忍心见凡间民不聊生,便下凡施粮赈济百姓。而四国的官府竟然将那些人全部关押了起来,还起了战乱,仙人们不愿再理凡尘俗世,便齐齐在一夕之间飞升消失了。
当这些传闻传到百里宇熠的耳里时,几乎暴怒,这一切的一切根本是有人幕后策划,可竟然连一丝蜘丝马迹都查不到。
“陛下息怒,此事必定有蹊跷,可有让人去牢里查探?”千幻玥端来一杯茶,劝慰道。
百里宇熠接过茶盏,撇了撇上面漂浮的青叶,道:“凌王已经查出来了,是那老妇服下的异毒,可以腐化尸体,因在水牢里,所以看不出来,虽然已经将此案公诸于众,可百姓却不相信。”
“其实百姓相不相信不是很重要,过一段时间这件事自然会淡忘的,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如何应对边关战事。”千幻玥明艳一笑,然后注视着百里宇熠喝茶的神色,见他没什么异样时继续道:“臣妾倒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百里宇熠放下茶盏,迎上千幻玥媚人的眸子,“玥儿但说无妨。”
“其实此战于我国并无不利,陛下您想,军粮是他人提供的,并未费我国一粒米,若是无此战,那么军中十几万将士的口粮岂不又是东陵的一个难题?所以即使我国未胜,与陛下来说也是划算的,而且如今万不可撤兵。”
“这又是如何?如今边境眼看便要无粮草了,不撤兵还如何打仗?”
千幻玥摇头,反问道:“敢问陛下,若是撤兵,您将十几万将士驻扎何处?又以何粮来养兵?”
百里宇熠皱起眉梢,不知该如何回答千幻玥的话。千幻玥微微一笑,在殿中走了两步,“既然撤兵无用,不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说着千幻玥眼中戾色微显,但唇角的媚意却是不减而增,“陛下可下令,从陵城拨三日粮草至前线,并且下旨,告诉将士们这些粮食都是从他们的亲人们的口粮中省下的。全军将士有两条路可选,一撤兵,回乡与他们的亲儿妻女分粮;二,作殊死一战,只要攻破一城,城中自然有粮食。”
“这……”百里宇熠犹豫,如此狠毒的计谋他不仅没想过,更是不知能不能实施。
“陛下,无毒不丈夫,此时撤兵只有弊,不如搏上一搏。依臣妾看来,将士们不仅不会嫉恨陛下,反倒是会将这些怨恨发泄在战场上,如此一来,君威士气皆有了,还怕此战不胜么?”
百里宇熠低头深思了起来,千幻玥的话不无道理,退兵确实百害而无一利,“好,就按玥儿说得做。”说罢立即执笔颁旨。
千幻玥望着他疾笔在圣旨上写着,唇角不由得扬起,眼中的媚色愈见黯淡,凌厉狠辣之色浮上眼角……
一道圣旨,战事不仅无休却更是紧促起来。一时间,百姓的生活更是苦不堪言。而那些将士,更是如同鬼魅,只要攻下一城,便是烧杀抢掠一番,边关诸城的百姓只能早早地慌乱寻求逃生之路。
欧阳慕潇在收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也是气氛不已,没想到百里宇熠竟然不顾百姓至此地步,虽然他下令抢的是北玄之境,不过如此殃及百姓的行径,确实令人难以接受。
“我知道哪里有粮食。”见欧阳慕潇为粮荒一事烦得满面愁容,忽然想起自己在雪域的情况。
“你知道?在哪里?”
“在雪域。”千幻璃想了想,然后将知道的一并道出,“其实雪墨收粮已有数年了,而那些粮食皆储藏在雪域,那里气温较低,粮食也不会霉坏,所以那里有足够四国食用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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