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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方反应·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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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节
正如岳震预料的那样,他们的宝贝白马,伤得很重,云彩前腿内侧的肌肉被锋利的狼爪撕开,所幸的是沒有伤到肌腱,这下体现了岳震草药不离身的好处,为了让白马安静的休养康复,他们又在这片与狼激战的草原上逗留了将近十天。
小布赤趁着每天把羊群赶出去吃草的便利,就和老黄马一起,把所有的狼尸拖了回來。
闲暇之余小姑娘把狼皮全部剥了下來,皮毛尚未晾干,她就已经掰着小指头开始算计,野利大婶、法刀和尚,巴雅特哥哥,沐家大嫂,沐家大哥
算來算去,仅有的七张狼皮怎么也不够分,岳震和拓跋月看到阿妹为此一脸苦闷,不禁相视摇头苦笑,云彩的腿伤终于愈合,三人再次拔营出发,对狼群心有余悸的他们一路上不免小心翼翼很是谨慎。
当他们翻过最后一座山包,看到一望无际的鱼儿海子时,这才敢真正的松一口气,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回想起來,更多了几分动人的滋味。
就在岳震和两个女孩踏上鱼儿海子南岸的草原,开始了和巴雅特相约的屯草计划时,数千里之外的襄阳军营大开营门,迎來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
“元帅大喜呀,老汉给您道喜啦哈哈哈”
一身风尘的禄老伯却是满脸喜气洋洋,刚刚踏进军营,他就一眼看到了迎出來岳元帅,老爷子大踏步的笑着跑过去,岳飞身后的岳雷和诸将官也跟着哄然大笑,大家早就预料到,奉命去接禄伯的云少帅,肯定会忍不住要把喜讯告诉老爷子。
岳家大小姐银屏在一个多月前,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从临安到襄阳再到蔡州,岳家军上下无不喜气盈盈。
“同喜同喜”岳飞抓住老伯的手,不觉有些动情道:“这些年來老哥哥对这几个孩子的照顾之情,我”
“哎,元帅怎么拿我老禄当外人了”老爷子不满的翻翻白眼,转眼想到自己的使命,他老人家马上又眉开眼笑的凑上去:“岳帅请看,这是二少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老汉我亲自送來的贺礼,恭贺元帅您喜添外孙,來人,卸车喽”
老人家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喝,商队你退役的士兵们,又一次在他们的元帅面前展现了岳家军的神采。
干净利索的卸车走人,片刻的功夫,校军场上只留下了禄伯、岳家父子三人和那几位高阶将领。
岳飞缓步巡视在堆积如山的货物之间,神情很复杂,摸一摸棕红色闪闪发亮的马鞍,抓一把草药凑到鼻尖,再拿起岳震留在草药箱里的纸片,元帅转过身去背对着所有的人,纸片上写着草药的用法和用量,儿子那些吊儿郎当的字迹跳进父亲的眼帘时,元帅的鼻子猛然间一阵酸楚,岳飞的头垂得更低了。
元帅在一箱一箱的草药中间站了很久,最后还将纸片轻轻的放回原处,岳飞转回身來高声命令道:“传令:背嵬军统领杨再兴,速派军需官前來接收马军装备,如何分配,请杨统领自行定夺”
“徐贤弟,张宪不在,这些草药的入库、登记造册等等的琐事,就拜托你了,记着告诉那些军医,这些药材來之不易,让他们都给我省着点用”交代完毕,岳元帅抬腿就走,岳云在后面的话语拉住了父亲的脚步。
“父帅,这些鞍具是小弟的一片孝心,您就留下一副吧不要让他白费苦心”
停下脚步,岳飞只是犹豫了短短的一瞬,便继续大步向前,一边走一边摆手道:“不留,不留,统统给我拿走,禄老哥请跟我來一下,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
还想坚持的岳云正要追上去,却被走过來的徐先一把拉住:“算了吧少帅,岳帅只是不想看到马鞍就想起震少”
禄老伯在岳元帅的营帐里呆了整整一天,直到吃过了晚饭,大营里吹号熄灯后,传令兵才请岳云和岳雷过去,兄弟二人都明白这个时候父帅召唤,肯定是有关小弟的事情,走在黑漆漆的大营里,他们议论猜测了一路也是不得要领。
中军帐附近是晚间营区里唯一灯火通明的地方,二人满心疑虑的走进了父亲的私帐,禄伯坐在书案前,书案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进门就发觉父帅和禄老伯的脸色凝重,气氛有点不对,岳云和岳雷相互偷瞄了一眼,各自找地方规规矩矩的坐下。
老老少少四个男人,一样的低眉垂目静静安坐,后來的两个年轻人不明所以,可是父亲不开口他们也不敢问,只好一头雾水的闷着,禄老伯的神情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題,又好似在跟谁生气,最后还是岳飞打破了让人难受的沉默,听口气他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禄老哥,就这么定了吧既然小二他根本无意报效国家民族,无意为岳家建功立业,我们又何必勉强他呢就照我说的办,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岳家,都是一个解脱”
“元帅,这”禄老伯也抬起头來,看样子还是想劝岳飞改变主意,可是两人对视中老伯却闪开了视线,不只是老人家理亏,还是有些畏惧元帅的威严,老伯的嘴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踌躇了好久才颓然说道。
“岳帅见解合情合理,可是老汉我就是,就是觉得不公,这样一來,等于宣告二少不再是岳家子孙,等于将二少逐出了家门”
话说出口,须发皆白的老人突然一阵哽咽,止不住的泪水噼噼啪啪着,洒落衣襟。
“父帅”岳云和岳雷闻听此言,顿时如遭雷击勃然色变,双双从椅子上蹦起來,扑到了父亲的书案前。
“父帅息怒,小弟年幼无知且又好动贪玩,可是他却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恳请父亲大人收回成命,万万不可啊”说着说着,脸色苍白的岳云噗通跪倒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大声道:“父亲为国尽忠常年奔波在外,小弟犯下过错,也是我这个兄长管教无方,若是父亲定要责罚,那就请父帅责罚岳云”
岳雷根本就是有些傻了,结结巴巴的语无伦次,只懂得一个劲的跟着哥哥磕头。
两个儿子的额头砰砰的撞在地上,书案后的岳飞却开心的笑了起來,大笑中岳帅起身走过來,一手一个把儿子们拉拽起來。
“呵呵,你们这两个傻小子断章取义,听话只听了半句就在这傻兮兮的磕头,呵呵,为父从未说过要将小儿逐出家门,你们两个给我滚过去老老实实的坐好,等把來龙去脉弄明白了再说话不迟”
“不逐出家门”岳云将信将疑的看着父亲,确信父帅不会在这种大事上出尔反尔,他才抚摸着淤青的额头尴尬道:“是是是,您说,我们听着呢”
岳元帅重重的点头说:“不错,你们老子我,虽不敢自称忠臣烈士,但对你们这几个小子的品行还是很有几分自信,虽说小二与我们的志向不同,可是他天性淳良刚正,走到哪里也会是个锄强扶弱的好汉子,为父我怎么可能把他逐出家门”
“那”岳云看了一眼禄老伯,又把视线转回來,满脸迷惑的看着父亲。
“唉为父此计纯属无奈之举”岳元帅摇摇头回到书案后坐下,苦笑道:“我只是想让你们禄伯伯,还有小二那些江湖和生意上的朋友们,传几句谣言而已”
“你们也都知道,如今的岳家已是树大招风,有关咱们家的只言片语,根本用不着咱们刻意去宣扬就能很快的传遍大宋,为父是要让禄老哥装作不经意的放出话去,就说我们岳家托人四处寻找,终于得到了小二的确切消息”
“遭金人掳掠,流落异乡的岳家二公子,在回宋的路上遭遇马贼,一番激烈的战斗后,岳家二少便下落不明”
“你们禄伯伯回京后,将全面接管二小在京师的生意,至于小二的其他生意,为父打算交给申屠大掌柜,今后的一段时间里,小二的名字和他这个人,将会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真正了解真相的,也只有小二身边这些最核心的一些人”
岳飞把将要采取的行动和盘托出,话音落下,刚刚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的岳元帅,突然感到了一阵心痛,胸膛里填满了酸涩。
军帐里重新安静下來,两位少年军人领会了父亲的意图,他们心绪也变得和父亲一样很复杂,尤其是岳云的心里翻腾着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少帅怔怔的看着父亲,轻声问道:“有必要这样吗小弟终归还是要回來的”
和儿子静静对视的岳飞,轻轻的摇了摇头,指着案上的包袱说:“这是小二的媳妇托你们禄伯伯捎回來的,家里人人有份,你们两个也一人挑一件吧”
“媳妇,”
岳云和岳雷异口同声的惊叫起來,岳雷惊奇的问道:“小震在那边娶妻了,,那得回來拜天地,拜爹娘呀”
兄弟两个面面相觑,却也同时间恍然大悟,父亲刚刚那些看似莫名其妙的举动,原來真的是事出有因,小弟怎么可能回大宋光明正大的拜堂成亲,金枝玉叶的帝国公主还在那里等着他呢以小弟的个性,他绝不会让这种天大麻烦來威胁家里人。
看清楚里面的关窍,两个儿子顿时一脸敬仰的看着父亲,父亲这一招虽然无奈,却也非常高明。
不是我们岳家小二大逆不道,藐视皇家,胆敢不回來娶帝姬,而是他下落不明。
第二天大早,身负着双重使命的禄伯,就找到了烽火堂留守的吴阿大,把岳震的书信和岳元帅的指令,一起交给了他,尔后,马不停蹄的老爷子又跑到闽浙商帮设在襄阳的商号,申屠希侃得知了商队改道西夏的变化,禄伯当然要告诉他,将会发生的事情。
随着禄老伯心怀悻悻的踏上归途,有关岳家二公子的传言也悄然弥散开來。
纷纷扬扬的流言传播的很快,自然也就引发了一些人的忧虑,在淮帮和闽浙商帮高层的干预下,那些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各种版本,并未给商队和贩运私货造成多大的影响,只有临安的汇丰号和漱玉斋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光环。
隆冬将至,送走了禄伯的申屠希侃终于等來了冲索多吉,两家商队一起登上浩浩荡荡的船队,逆水西行。
多吉对岳震传言的真假心知肚明,他也不会蠢到去问申屠为什么作为岳震贩卖私货在吐蕃最大的合作伙伴,他更乐意看到现在的态势,更乐意看到岳震把重心移到他这边,踌躇满志的吐蕃商人一路上和申屠谈笑风生,当然不会在意申屠的商队里,有几位神秘的客人。
初冬的凤凰山虽然冷清,但依然是绿意融融,不像千里外的高原那样寒风肃杀。
书房外静真师太款步而來,发髻高绾,衣袍素雅,手捻佛珠的妇人渐渐走近,守在门外的龙如渊赶忙躬身行礼。虽然隐约听闻,这位与帝姬最为亲近的妇人已经内力尽失,但龙大公子对静真师太还是充满了好奇,因为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妇人,比那位阴阳怪气的福王爷,更让龙如渊感觉高深莫测。
含笑颌首,师太推门走进书房,房间里已经燃起了暖炉,柔福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并沒有因为有人进來而抬头。
“丫头你真的决定要去了”
“嗯”少女的眼睛沒有离开书案,语气里也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师太您请坐,这是很早就决定下來的,与那些传言无关,我们从西北直接进入西夏,不再绕道吐蕃”
“唉”师太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静静的坐下,捻动着佛珠闭上了眼睛:“为何要逃避呢我倒是希望丫头你的西夏之行与震少的传闻有关,更希望你是先去找找震少,有些话还是当面问清楚的好”
柔福慢慢的抬起头來,心无旁骛,专心致志的修炼,不但让少女的眼眸如夜空寒星,娟秀的面容之上也满是威严凛然。
“问清楚又能怎样呢”眼睛闪过一丝哀怨,这一瞬间的柔福,仿佛才是那个梅家桥头翘首凝望的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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